新皇顾长渊登基的那天,太子妃李樱宁死了,死得很惨。褄
她被庶妹亲手喂下了剧毒,先从内脏开始腐烂,大量的血从她的七窍涌出,直到淌满了整间屋子。
李樱宁无力看着条凳上被绑住的稚嫩幼子,被一板子,又一板子,打的血肉模糊。
想到父兄被流放,母亲姐妹被发往教坊司,老的为奴,幼的为妓……
顾长渊,你真狠啊。
——
这些年,她与顾长渊两看相厌,而今他登基,即将立安庆郡主为皇后。
她以为只要自己乖乖认命,把位置让出来,顾长渊和安庆郡主就会放她家人一条生路。褄
然而,她错了。
庶妹李思瑶掩唇轻笑,“李樱宁,你也太蠢了呀。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把我当好姐妹。难道你真的以为,当年你被当作司寝宫女塞进皇上的屋里,是一个误会吗?”
顾长渊当初还只是个不受宠的六皇子。
十六岁按祖制给他安排司寝宫女的那天,李樱宁进宫给姨母淑妃祝寿,因贪杯多吃了点酒,回去的时候迷了路,迷迷糊糊误入顾长渊的房间,被他当做了司寝宫女。
当李思瑶慌慌张张的带人寻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六皇子的床上昏睡。
就这样,她名声尽毁,不得不解除了与前废太子的婚事,与不受宠的六皇子顾长渊成了亲,没多久生下一个孩子。
想起过往,李樱宁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褄
“难道是你,一切都是你的算计……你算计我?”
“不,不仅仅是我。”李思瑶露出残酷的笑容,“当年姐姐是侯府嫡长女,才貌双全,万千宠爱,还是前被废太子的未婚妻,多么耀眼。而妹妹我,却只是个低微的庶女,怎么有能力办到这一切?”
“还有谁?是谁帮你?”李樱宁急促的追问。
“唉,姐姐你真不是一般的蠢啊,至今竟没想明白。”李思瑶轻叹,“好好想想吧,你失利后,谁获利最大?”
电光火石间,李樱宁明白了。
是安庆郡主!
她是异姓王张高秋的独女。褄
张高秋以战功封王,西南一带必须要他镇守,如今他兵权在握,连皇室也得小心哄着他。
当年李樱宁失身于六皇子,身败名裂。前被废太子与她解除婚约没多久,便与安庆郡主订了婚事。
只可惜,仅仅一年后,前太子被废后暴病而亡。
自那后安庆郡主一直没有再议婚,直到顾长渊登基为帝,她也一跃成为新一任皇后。
李樱宁万万没想到,当年她以为是误会的一切,都是安庆郡主和自己的二妹在背后算计。
“为什么?”
李樱宁颤抖着质问李思瑶,“我们是亲姐妹啊,你为什么帮着外人害我?”褄
“亲姐妹?不,你我可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李思瑶轻轻摇头,居高临下轻蔑的望着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从此以后,你拥有的一切,都将属于我。”
李樱宁叫道:“爹和哥哥们被流放,娘和三妹妹四妹妹被发往教坊司了!你何其残忍!”
“谁叫他们只爱你!”
李思瑶的神情变得狰狞,充满了怨恨,“你是嫡女,你娇贵,可是你蠢!你怨我?其实都是你自作自受,是你害了父亲和哥哥们!这些年你爱那个被废的太子,不甘心嫁给皇上,总是和皇上闹。你以为都是谁在护着你?为了你,父亲老迈年纪还要上战场,大哥被硬生生斩断一双腿,二哥被敌军的毒箭射瞎了双眼!这些,你可知道?”
“不,不会是这样,不会!”
李樱宁浑身颤抖,心如刀绞。褄
生生咬破了舌尖,血流到唇边。
“就算你蠢,作,他们还是宠着你,纵着你,这是他们的报应!”李思瑶的每一句话,都似一根针,针针扎在她的心头,“这万里迢迢的流放路,他们怎么走?”
“皇上为什么要流放他们??你告诉我!”
“因为啊,父亲和哥哥们投敌叛国了!”
“这不可能!”
“张蜀王说他有,他就有。”
“张高秋!!”李樱宁咬碎了牙,“这是栽赃,是陷害!”褄
“是又如何?你去为他们翻案吗?我想,你这么高傲,这么厌恶皇上,肯定不屑于去求他的。”李思瑶扬手道,“把那个小崽子也弄过来!”
两个太监把一个捆的结结实实的男孩提了进来。
男孩嘴里塞满了布,白皙的脸庞憋成了青紫色。
李樱宁目眦欲裂。
“辞儿!”她挣扎,“李思瑶,你要怎么对我都行,不要动我的儿子!”
“那可不行哦。”
“辞儿是顾长渊的儿子!是皇长子!你怎么敢!”李樱宁相信虎毒不食子,顾长渊与她关系再差,再厌恨她,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褄
李思瑶轻笑:“在我看来,如果皇嫡长子是皇后娘娘生的,才算实至名归,对吧?”
李樱宁呆住:“是安庆指使你来杀我们?”
“你现在知道,也晚了。”
李思瑶说着,拿出一只小小的黑色瓷瓶,让嬷嬷把李樱宁的嘴巴捏开,强迫她吃下瓷瓶里的东西。
李樱宁只觉一股辛辣下喉,呛的她伏在地上,剧烈咳嗽。
李思瑶欣赏着她的狼狈模样,说:“这满堂红可不是寻常的药,一瓶价值千金,给你吃,你这辈子也算值了。”
“满堂红?”褄
“很美的名字,是不是?”李思瑶微笑者解释给她听,“服药后,你的喉咙,内脏会开始腐烂,你全身的血都会从七窍中慢慢流出来,直到流满了这间屋子,即所谓,满堂红。”
李思瑶说完,用眼神示意两个太监,他们立即把八岁的顾辞绑到条凳上,然后举起板子,一板子对准他单薄的后背——
小小的顾辞一下子便昏死过去。
“辞儿!!”
李樱宁凄厉的叫了声,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毒药迅速侵蚀了她的喉咙,向她的体内蔓延。
她跪倒在地,血从鼻子里滴落到了地上,然后是嘴巴,耳朵,眼睛。褄
大量的血从她体内涌出。
她瘫倒蜷缩在冰凉的地上,眼睛看着条凳上被绑住的孩子。
她的辞儿。
被一板子,又一板子,打的血肉模糊。
李樱宁痛不欲生。
心里的痛,比身体上的痛更痛。
她好恨。褄
好恨。
若有来世,她绝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
绝不。
血彻底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世界陷入了安静中。
她挥舞着双手,试图去抓住什么,却摸到了一片柔软的被褥。褄
李樱宁猛地坐起身,昏黄的光线中,淡青色的帐子映入她的眼帘。
她大口喘了几声,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瀑布般青丝垂下来,遮住了她的泛着莹润光泽的肌肤。
她慢慢扭头,看向躺在身边的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全都是震惊,她回到了十五岁那一晚!
第二章 司寝宫女
这天她刚过了十五岁及笄,也是姨母淑妃娘娘的生辰,她与二妹妹李思瑶进宫给淑妃娘娘拜寿,多吃了几杯酒,“误闯”入了六皇子顾长渊的屋子。疻
而此时的顾长渊刚刚十六岁,依照规矩,被赏赐了司寝宫女。
简而言之,就是教皇子知晓人事的宫女。
依照祖制,每个皇子成年后,都会被安排司寝宫女,引导皇子懂得这些,以便为娶正妃做准备。
灯光昏暗,顾长渊就直接把李樱宁当作了司寝宫女。
原来,这都是安庆郡主和李思瑶的算计。
让她这个侯府娇女,未来的太子妃,顶替了身份低微的司寝宫女,与不被看重被放逐的六皇子在一起。
李樱宁知道,再过不久,她那个亲爱的二妹妹,便会带着一群人,哭哭啼啼的来寻找她这个迷路的长姐了。疻
顾长渊翻了个身,似乎要醒来。
李樱宁来不及多想,随手抓起玉枕,砰的砸在他后脑勺上,把他砸昏过去。
她一跃而起,顾不上浑身酸痛,抓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上,然后离开这里。
在她刚离开不久,一个小宫女犹犹豫豫,羞羞怯怯的朝这里走,心下思忖着,她沐浴的时ᴊsɢ间久了些,六皇子会不会等着急了?
听说六皇子性格冷漠怪癖,心思深沉。
会不会很难伺候?
小宫女心中忐忑不安,慢腾腾挪到门口。疻
屋里很安静。
借着微光,小宫女瞧见床上隐约躺着个人,便忍着羞怯走上前,刚要开口说话,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哭泣和嘈杂声。
“会不会在这里?”
“不会吧,这是六皇子的院子。李大小姐不会来这里的。”
“可是这附近,只有这里没找了,我姐姐喝了酒,对宫里路不熟,万一不小心走到这里了呢?”李思瑶低低的哭泣,“淑妃娘娘,求求您了,您找找我姐姐,否则回去后爹娘不会饶了我。”
“别哭了,本宫难道不着急吗?”
一道略威严的声音响起,“同喜,去敲门,问问六皇子。”疻
当即有太监上前敲门。
小宫女听到动静,看看床上睡着的六皇子,见这里没有其他人值守,只得自己跑回去拉开院门。
“奴婢拜见淑妃娘娘。”
小宫女见到了神情焦急的淑妃,连忙下跪。
淑妃看看她,问:“六皇子呢?”
“六皇子……正睡着。”小宫女想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不由脸颊微红。
“你们这里可来了什么生人?”淑妃略含蓄的询问。疻
“这……”小宫女有些茫然,迟疑了下,“奴婢没见到。”
李思瑶诧异问:“你没见到我姐姐?她不在屋里?”
她探头张望。
淑妃见了大为不悦,冷冷说:“怎么,你很希望樱宁在这里?”
“不,我只是,只是担心姐姐。”李思瑶垂下眼帘,举起袖子擦眼泪。
“这是怎么了?”六皇子身边的管事太监陈洪急匆匆跑过来,“哎淑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红儿,六殿下呢?”
他问的是司寝宫女。疻
小宫女红儿回头,红着脸说:“殿下在床上。” 第三章 事儿成了
管事太监忙道:“奴婢这就去禀报殿下,请殿下来见淑妃娘娘。”惹
他飞奔回屋,小心翼翼唤醒顾长渊。
顾长渊呻吟一声醒来。
好像做了一场梦,梦中的眸子似曾相识。
令他不愿醒来。
他摸了摸后脑勺,隐隐作痛,于是皱眉看向管事太监:“陈洪,怎么回事?外面这么吵嚷?”
陈洪忙说了原委。
顾长渊起身,修长结实的身体上,有些抓痕,掀开的被褥底下,元帕上有一抹鲜艳的红色。惹
陈洪抬着眼皮瞥见了,霎时心下暗喜,心道这是成了,红儿那小宫女有福了。
只是不知六殿下将来给她什么名分。
陈洪心中思忖着,动作却利落,拿起衣裳,伺候六皇子穿好。
穿戴好衣裳,顾长渊扫了眼床上凌乱的被褥,以及那块元帕,微微吸了口气,下意识问:“她……人呢?”
“什么?”
陈洪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忙回:“回殿下,红儿姑娘在外头候着呢。刚才淑妃娘娘叫门,便是红儿姑娘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