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先太子妃的叙说，长宁的心一沉在沉。
“后来天花爆发，宸贵妃染病，我因幼时得过天花不畏惧，在宫中走动，瞧见了宸贵妃死后的尸体，她腰间佩戴着那个香囊。在后来陛下赐死了宸贵妃的近身伺候宫女，所以我不敢多说什么，连太子殿下也未曾告知。”先太子妃只是叙述，说到这站起身来道：“话至此，已经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慕容辞很满意的挥了挥手，让人离开。
长宁坐在那一动不动。
“我相信老三是爱你，也是真不希望你知道宸贵妃的死。”他摸了摸长宁的脸，细腻手感爱不释手。
长宁察觉到了什么：“你！”
“我也喜欢你，我看谁都觉得那人对你存了龌龊的心思，后来想想，原来我是以己度人。”慕容辞照着人的唇亲了下去，任由她挣扎，狠狠的亲了个够，笑的狂妄又放肆，一双鸳鸯眸子灵动闪烁光芒：“老三从来没想过我喜欢你，以为我要江山，他要美人，可是不对，江山美人我都要。”
长宁寒毛乍起，抽出发簪抵在自己脖颈：“二哥，有一件事情你一直错了，我不是认为你给我下毒，那毒药本身就是我自己吃下去的。”
慕容辞不笑了，他松开了人，说：“我不为难你，我出去打仗，如果你还想跟楚王走，那随你，只要你别忘了老三害死了你母亲。”
只要把人困在自己身边，他不信得不到这颗心。
长宁默然不语。
待人离开，三思急坏了：“殿下，我不认为是楚王殿下做的，而且他那时候还是个九岁的孩子。他说了今日入宫见殿下，商量离宫的事情。先去拜见了陛下，下午就来找您，您听听他的辩驳吧。”
她觉得很疲惫，吩咐道：“三思，你帮我叫一个人过来，你跟他说，不告诉我当年真相，我就去寻死。”
……
下午。
慕容昱很明显的心不在焉，或者隐忍着，他的心口疼的厉害，呼吸都在痛。
长宁等了他好半天，见她来了露出个飘渺的笑，仿佛风一吹云就散了，人就没了。
两人望着彼此，久久出神。
“三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从东宫里拿了一个荷包出来。”
“你还是知道了。”他捏了捏眉心，闭目一会，忽然笑了：“是，是我从东宫里拿出来，并且放在了宸贵妃身上。”
长宁不语，继续听着。
“我有母亲，她抚养了我九年，就因为宸贵妃一个选择我就要离开母亲，我的母亲被抱走了骨肉，心里难受，所以血崩而亡。我不应该恨么？！”慕容昱声调忽然扬高，质问道：“我能有什么错？”
三思目瞪口呆，直摇头：“楚王殿下！”
他冷声道：“滚出去！”长宁呕出了一口血，衣襟红了一大片，用手擦，怎么都擦不干净。
慕容昱神色顿时一变，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人，急忙道：“叫太医过来。”
长宁轻笑：“不用着急，太医就在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蒋太医走了出来，叹了口气，上前给长宁把脉，说：“公主是内心郁结，吐出一口血无碍的，反而有益处。”
楚王将人抱到了床上，眼泪止不住的落：“长宁，是我害死了你母亲，你恨我吧，可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一点都没有作假。”
长宁摇了摇头：“我信你后一句，不信你前一句。”
蒋太医难过道：“宸贵妃与我是故交，她家遭遇危难我没帮上忙，对她我便多有照料。她第一次找我是要堕胎药，之后便是日日服用避子汤，对身体有害的。再加上精神不济，郁郁寡欢，最后生出了寻死的心，但是宫妃自缢是大忌，迁怒全族的，我哪里敢给。后来……她染上天花，临终前与我说：‘对两个孩子亏欠很多，劳烦您照料一二’，死的很是解脱。楚王殿下，是宸贵妃让您拿的荷包吧。”
当时他还是半大的孩子，不清楚那样做的后果。
慕容昱身子在颤抖：“对不起，如果我在大一点，我知道的在多一点，我肯定不会拿那个荷包。”
长宁捂着嘴，眼泪不住的流淌，她哽咽着问：“你是怕我怨恨你，所以才不想让我知道当初的真相么？”
他歉疚道：“是。”
“你说谎，你这个骗子！”长宁忽然伸手重重地打在他身上，继而抱着他哭：“三思，你从我五岁开始就照顾我，五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有记忆了，可怎么六岁以前的记忆都很模糊，关于母妃的记忆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呢。”
他身子一僵，警告似的看了三思一眼。
三思苦笑：“楚王殿下不用看我，公主怕是已经猜到了。陛下一直都往贵妃身边派人照料，头一次将我指给公主，是因为他发现……贵妃虐待公主。”
蒋太医震惊，继而想起什么：“贵妃娘娘自入宫状态就不好，生了孩子以后更是抑郁成疾，到了两三年后甚至彻夜啼哭，陛下很着急，但没法解决。难道更后来……”
“是，更后来开始虐待孩子。”长宁记忆很模糊，除了偶尔在睡梦中看见那个美丽抑郁的女人冲着自己大喊出去，几乎没有别的片段。
那样小的孩子受到惊吓，肯定会选择遗忘。
但皇帝会让三思来照顾，甚至将孩子抱离母亲身边，那就说明……母亲试图想杀了自己。
蒋太医弯腰拱手道：“卑职敢向您保证，贵妃娘娘真的是因为生病，她自己身上也有划痕，几次求我给她药想寻死，她……她全家都是陛下下旨处死的！”
“我知道，我不会怨恨母亲的，有劳蒋太医跑一趟，三思去送送人吧。”长宁吩咐道。
三思不放心的离开，一步三回头。
长宁双手托着慕容昱的双颊，眼泪不住的流淌：“宁愿把一切都栽赃到自己身上，也不肯说实话，你是多想保护我。母亲虐待我，你是不是也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