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主角的小说结局无删节《剑启》

作者:佚名

书名:剑启

更新时间:2019-10-15 16:55:10

来源:TW

佚名最新小说《剑启》无删节结局,主人公是宁奕,看宁奕拥有怎样的结局,佚名是怎么叙述佚名的故事:霜杀百草的年代,少年走出菩萨庙,接过全天下最重的剑,向着人世间,斩开了一线光明。
宁奕主角的小说结局无删节《剑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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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个漫长的故事(下)

“我六岁那年,裴旻把我领回了将军府,夫人和将军待我不薄,他们养我成人,教我剑术,送我去了蜀山。”

“将军府里,裴旻教我剑术,上了蜀山,赵蕤教我道术。”

说到这里,男人顿了顿:“我六岁练剑,十六岁那年入了蜀山,在山上跟随赵蕤入道修行,天上星辰数以百万,我一颗也瞧不上,蜀山道法沉积如山,我一本也不想念。所以他们说我离经叛道,不守规矩,我只当他们是在放屁,向来也懒得理睬。”

“我目中无人,更没有规矩。”徐藏声音漠然,道:“我的剑是直的,道理也是直的,行走天下,道德仁义在我头顶,星辰境界在我脚下。蜀山草庐的那些人,我看不惯,明明不懂,却说懂了,明明懂了,却装作不懂。”

“不是一路人,自然走不到一路去。我破前三境的时候,用了整整四年,有些人嘲笑我没有天资,草庐里的那帮庸才,自然不会知道,拿到心法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了头顶的那片星空。没有破境的那四年,我只是在挑选一颗能看得上的星辰罢了。”

“入蜀山前,裴旻亲自送我过来,说我是继他之后的大隋剑仙,整个蜀山翘首以盼,给我最好的资源,除了赵蕤,他们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徐藏轻描淡写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看那些圣人,在书中自顾自说着天大地大礼数最大的道理。所以蜀山那些老人送来的心法,经文,我一部也没有看。我只看了《剑经》......那本书,没有裴旻写得好。”

他瞥了一眼宁奕,道:“这是一个坏习惯,不要学我。”

“后来我破开前三境,赵蕤把他的细雪送给了我。”徐藏说到这里,目光缓慢挪移,望向悬挂在自己床头的黑布长条之上。

屋子里火光摇曳,门窗紧闭,外面冷风如刀,咚咚敲打。

这是大隋边境一家普通的客栈。

“后来我把蜀山的道藏重新读了一遍。”徐藏感慨道:“我发现当年不读书的选择真是......太对了,那些书写得又烂又无趣。静下性子看了整整半年,挑出来的,唯一一本喜欢的,竟然是赵蕤写的反经。”

反经......

宁奕觉得有些好笑。

徐藏也笑了笑,换了个姿势,半仰着躺在榻上,道:“后来赵蕤死了,寿终正寝,或许是得道成仙?他是个道士,跟周游差不太多,但他不喜欢杀人,他的那本反经里写的,就是他想活,最后却没活成的样子。”

徐藏眯起眼,细声道:“然后我替他活成了他想活的样子。”

“赵蕤死了以后,我就下了蜀山,去走了一趟大隋。裴旻是大隋的剑圣,但他推荐的弟子是个庸才,无能之辈,四年才破开前三境,这样的人,下山之后只会给蜀山丢人。我懒得说什么,也懒得争什么,那一年的圣子当然给了别人,名字叫什么......我没有记住,那个人最后被我一剑杀了。”

“大隋的星辰榜上把我列在了第三位,我不在乎虚名,但有人在乎。裴旻的朋友,裴旻的敌人,蜀山的朋友,蜀山的敌人......还有蜀山自己。直到入世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在乎名与利两个字。”

“每天会有很多的人想要挑战我,更多的人想要杀死我。”徐藏挑了挑眉毛,无所谓道:“我握住了细雪,就握住了麻烦。”

“在蜀山和裴旻两座大山的威名之下,来挑战我的人,只能与我同境而战,毫无意外......他们都输了。至于那些输了之后恼羞成怒,想要动手杀人的,他们都死了。”

“周游说的不错,我只会杀人。”徐藏平静看着宁奕,虚弱道:“因为我从出山到现在,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杀人。我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杀人两个字足以概括。”

屋子里的炉火缓慢跳动。

杀人两个字,从徐藏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喝茶饮酒,吃饭睡觉一样,自然而又随意。

从他踏入江湖,就有一拨又一拨的人,前赴后继,不是在杀他,就是走在杀他的路上。

因为徐藏好杀。

后来这些人怕了,畏惧了,发现这个容易捏的柿子,其实是一个暗藏剑胎的杀胚,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杀掉。

于是他们开始退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徐藏好杀。

徐藏说完了这些话,觉得有些疲倦,他从西岭的道庙,支撑到了现在,一度凝结星辉,重新破境,如今神魂恹恹,困意袭来。

徐藏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道:“差不多就这样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屋子里有两张床,宁奕和裴烦老老实实坐在另外一张床榻上,听着徐藏说话。

宁奕想了想,如实说道:“我们其实并不关心你的故事。”

徐藏翻了个白眼,怒道:“闭嘴。”

裴烦轻轻道:“我爹呢。”

徐藏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沙哑:“死了。”

裴烦等了很久,她一直都没有打断徐藏的话,就是想要听到徐藏要说的故事里,关于自己一直等待的结局。

但是徐藏没有提到裴家。

所以裴烦问了。

问完之后,裴烦十分乖巧的嗯了一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动作木然的爬上床榻内侧,轻轻吹灭了烛灯。

屋子里一片黑暗。

徐藏的眸子在黑暗当中带着一丝死寂。

他继续道:“我不想说的。”

“你们这个年龄,肩膀上不应该承担仇恨,或者其他的更重的东西。”徐藏低垂眉眼,自嘲笑道:“有些东西,太重了,会把人压垮的。”

宁奕坐在床榻上,他能够感到床榻轻微的颤动。

少女缩成一团,正在无声的抽泣。

宁奕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道:“裴家灭了,是谁干的?”

裴旻的名字响彻大隋四境,宁奕错过了裴旻的年代,但他知道,如今替大隋皇帝守卫四境长城的四大世家,四位家主,论名声和实力,恐怕都比不上十年前的“剑圣裴旻”。

裴旻早在年轻时候就已经破开第十境,坐在大隋庙堂最高处,功高盖主,剑术抵达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徐藏是裴旻唯一的弟子,单单把这位杀名远扬的蜀山小师叔拎出来,就可以窥见裴旻成就的一二。

能以雷霆之势灭掉裴家的,还能有谁?

帝王之术,杀人诛心。

徐藏平静道:“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可是你能如何?大隋皇城谁敢闯?皇帝身边的护道者,若是能被人一剑杀了,这个大隋,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男人靠在一边墙壁上,轻声道:“我能做的,就是查清楚有谁参与了这个过程,能杀的,就全都杀了。”

宁奕深吸一口气,穷追不舍问道:“有谁?”

徐藏说道:“很多,非常之多。西境长城的祝家老祖宗祝午就是其中的一位。”

床榻上的少女忽然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坐起身子,无声的盯着徐藏。

徐藏看着少女,缓慢说道:“裴家的灭亡,各大圣山,都有出力......导致裴家灭亡的根本原因,当然是因为裴旻的功高震主,而引起裴家灭亡的开始,是因为珞珈山的一枚长令。”

“裴旻停在了一个非常高的境界,在拜访了各大圣山之后,仍然不能突破。”徐藏蹙起眉头,回想着脑海当中的一副副画面,道:“我那时候跟在他的身后,他的境界,即便是如今的周游,也要差上许多火候。我清楚的记得,在与各大圣山山主交手的过程当中,裴旻大多只用了三招,便点到为止,而他带着我离开的时候,那些圣山山主的表情复杂又恐惧。”

徐藏笑了笑,道:“蚂蚁多了,也会咬死人的。已经有成千上万年没有出现过不朽了,那些圣山都说自己的祖师爷是上古的某位不朽存在,可谁见过真正的不朽?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大隋的平衡维持得很好,不需要某位绝世天才横空出世,所以......他们害怕裴旻踏出那一步。”

微微的停顿之后。

“所以......裴旻死了。”

徐藏看着裴烦,认真道:“皇帝给你许下了一门婚事,在珞珈山,这枚长令,其实就是一枚婚令。至于裴家的故事......裴旻抗令,圣山剿之。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

裴烦沉默了。

她默默取出了这十年来视若珍宝的珞珈山令牌,哐当一声掷在地上,然后呸了一口。

宁奕先是一怔,然后怒道:“这是什么破烂狗......这桩破烂婚事我不同意!”

徐藏看到对面的两人反应,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缓慢挪动身子,俯身探臂,一只手捡起了那枚令牌,拿袖子擦了擦,放在眼前端详。

徐藏看着宁奕,玩味笑道:“这你也信?婚约是真的,但跟珞珈山没关系,婚令送过来的时候就被裴旻捏碎了。”

“那一夜京都风云巨变,各大圣山山主齐至。除了珞珈山主和紫山山主,其它的几乎全都到齐了。这枚珞珈长令,是裴旻为女儿定的亲传弟子令牌,裴家因裴旻而不断壮大声势,不可避免的逐渐触碰大隋皇帝的底线,所以说这枚令牌是最后的导火索......其实并无不妥。”

“大隋皇帝不能容忍裴家跟圣山再扯上关系了。”徐藏将令牌重新掷回去,“所以他们动手了。”

“我带着丫头逃命,这枚令牌算是信物,她带在身上,哪怕走丢了,她能找到珞珈山,山主弟子的身份,能保得住她一命。”

说完这些以后,徐藏发现少年似乎对自己刚刚说的那些并不太感兴趣。

宁奕坐在黑夜当中,坐得笔直,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徐藏。

徐藏当然知道少年心底在想什么。

他笑眯眯道:“你要是破开第十境了,我陪你一起尝试去炸了大隋皇城又如何?你现在连第一境都不曾破开,肩膀上如何担得起重任?”

宁奕认真道:“所以我要怎么做?”

徐藏平静道:“很简单,跟着我修行,时机到了,你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宁奕又问道:“具体呢?”

徐藏轻声道:“裴旻告诉我,高调做人,低调做事,赵蕤告诉我,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我觉得他们俩说的都有道理,所以我高调做人,高调做事。”

宁奕皱眉道:“所以我们明天要告诉整个大隋,徐藏回来了?”

“不......当然不是。”徐藏有些头疼,道:“后来我发现,高调做人,高调做事的那些人,除了我徐藏以外,全都死了。所以从今天以后,我们要低调做人,低调做事。”

宁奕沉默了。

 

第十五章 可为与不可为

大隋是这片大陆的主人,无论是东土灵山,还是西岭道宗,任何一座圣地、圣山,拎出来,捆起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大隋的麾下之臣。

偏远地域的道宗,佛门,地远道偏,因为某种狂热的原因,不太受大隋皇朝的管辖约束,但在中州境内......其它的圣山,行事便没有那么自由。徐藏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道:注意,我说的是没有那么自由,大隋皇朝的律法虽然明令禁止了杀人放火,而且说了杀人偿命......但在修行者的世界里,如果你的剑足够快,拳头足够硬,后山足够大,杀了人,是不需要考虑律法的。徐藏平静说道:这里的自由,指的不是个人的自由,而是一整个圣山的自由。道宗可以扶持西岭境内的某位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轻松至极地把他推上至高无上的位置,甚至进入大隋皇朝接受洗礼的时候,与那位皇帝平级而论,只是稍低一头。

但是其他的圣山没有这种权力。

一大早醒来,徐藏就收拾好了东西,除了捆好细雪之外,他还找店家买了三套崭新的黑色大袍,租了两匹马。西岭与大隋的交界口,风沙很大,平原与荒漠交接,某些地段不易骑马,三个人牵着两匹马,艰难走在大漠黄沙当中,宁奕的包裹挂在马上,一层黑布泛着油光,丫头腿脚受了些伤,趴在马背上,三个人神色疲倦当中带着兴奋......像是从事某种能够带来巨大利益的行脚商。

西岭可以信奉道宗,东土可以信奉灵山。徐藏微笑说道:但是中州境内,那些凡人也好,圣山也好,他们不可以有信仰。换句话说......他们只能。

皇帝。宁奕略去了某个敏感的动词,他皱眉道:皇帝不允许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出现威胁自己皇权的变数。

是的......因为道宗和灵山太偏了,所以他们活下来了。徐藏轻轻感慨道:这是一个值得琢磨的事情,我不好发表过多的言论,所以这些话说到这里,就此为止。

宁奕相当赞同的点了点头。

从大隋的西境长城开始算起,笔直的一条直线拉扯到东境,两位镇守边关的将军世家,中间差了三万六千里。徐藏回过头,看着身后拉扯马屁,半个身子绷直的少年,认真说道:大隋很大,真的很大。

高祖皇帝开国之时,将妖族逼到了北境倒悬海的那一头,他被认为是一位近乎与神灵同等层次的伟人,本该永垂不朽,一直统治着这个帝国。徐藏说到古老的历史时候,眉头蹙起,道:不知名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要加固倒悬海阵法的缘故?不仅仅是高祖,很多强大的存在都陆续的死去。大隋皇室的血统非常之强,初代皇帝被怀疑是不朽层次的修行者,他留下来的强大血脉,让他们持续不断的统治着这个大陆,从后往前数,谁都数不清有多少年,从前往后数......我觉得可能没有多久了。

加固阵法,所以死去?宁奕心想这样这样的借口真是在书里屡见不鲜,不仅眼熟,而且白烂,于是摇了摇头,道:你说大隋的初代皇帝是一位不朽......不朽是什么?

我可从来没有说大隋的皇帝是一位抵达不朽层面的修行者,我只是想说他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死去.......虽然那位皇帝在倒悬海的时候亲身击杀了两位不朽级别的妖族修行者,但据史书记载,初代皇帝自己说过,他不是不朽。徐藏语气凝重了一些,道:至于你要问的那种不朽......是一种修行境界,最高的修行境界。

所有的修行,是为了让人变成非人。

蝼蚁抬起头,看到了头顶的星空,永恒不灭的星辰,心向往之,所以他们也想成为其中的一颗。

所有的人都会死,然而有些人不想死,所以他们想要永远的活下去。

人都会死,如果极少的人,在不死的路上成功了,他们最后站在了星空上,成为某颗夺目的星辰,获得了永恒的生命......他们还算是人吗?

宁奕抿起了嘴唇,欲言又止。

他有几个问题想问,但是忍住了。

他只是沉闷的回答:不会死的人,应该不算是人了。

当然不是人,是神。徐藏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丝毫敬畏之心,反而懒散的应付道:喏......这就是不朽了。

风沙阵阵,一直趴在马背上,双手撑着下巴的裴烦,听得津津有味,她直接问道。

成为天上的星辰,难道就不会死吗?

把宁奕想要问的第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徐藏牵着马,没回头,不会。

裴烦接着问道:那永远都不会死的不朽,是怎么被高祖皇帝杀死的呢?

徐藏的身子僵了僵。

这就变成了一个矛与盾的故事。

永远也不会死的不朽,是如何被初代皇帝杀死的呢?

徐藏牵马走在前面,他伸出一只手,捋了捋额前乱飘的一缕灰发,将它别在自己耳后,然后发现这个问题......真的很有意思。

或许是因为初代皇帝用的是剑的原因,用剑的修行者总是比其他的修行者要强。徐藏胡乱敷衍道:嗯,就是这样。这个话题也可以终止了。

宁奕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位前辈的普及教育实在太随心所欲了。

大漠黄沙当中,三个人没了话题,只能继续沉默的前进。

宁奕牵着大黄马,只觉得阻力越来越大,他没有踏入修行路途,哪怕吞下了一颗五百年隋阳珠,还有周游给的一千颗紫玄丹,也只是感受到了一丝修行的玄妙,距离破开前三境,还不知道差了多少。

漫天飞沙,走了约莫两三个时辰,宁奕的性子很沉,但腿脚逐渐不听使唤,前面的徐藏速度始终不变的保持着,脊背挺直,黑色大袍向后猎猎翻飞,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个要死的人......除了迈步的频率,宁奕觉得前面那厮的前进速度,实在快的要死。

他嗓子沙哑,裴烦好几次想让宁奕上马,换自己来牵,都被拒绝了。

苦闷于修行路途,以及跋涉路途的诸多不顺,宁奕的心底多了一丝烦躁和焦虑,他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那道黑衣,咬牙切齿拽着大黄马向前赶去。

前辈,我该怎么样破境?

徐藏有些讶然,看着赶上来的少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个字:吃。

说完之后,徐藏开始加速。

徐藏牵着的那匹大黑马受惊一般,感受着蹄足下面不断塌陷的流沙,庞大的身躯,以一种扭捏的姿态,踩踏着小碎步跟着徐藏前进。

前辈,吃什么?

徐藏眯起双眼,看着与自己齐头并进的少年,大黄马与大黑马两匹跳着碎步的骏马面面相觑,尴尬又不失礼节的加快了步伐。

五百年的隋阳珠不行,那就吃一千年的。一千颗紫玄丹不够,那就吃两千颗。

前辈说得真好听......在哪吃?吃谁的?

徐藏忽然停下步伐。

宁奕气喘吁吁松开牵绳的手,弓着身子,两只手扶住膝盖,掌心被缰绳磨破,细碎的沙粒混了进去,鲜血浸透出来,他重新握住绳子,借力休息,两片膝盖处带着斑斑红色。

裴烦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当然不是吃我的......我一穷二白,你把我人吃了也不能破境。徐藏瞥了一眼猩红的血迹,淡淡道:休息吧。

少年咧嘴无声的笑了笑。

徐藏忽然说道:不要动不动就拼命,累了就说,想休息就休息。

宁奕没有说话,笑着踮起脚尖,摸了摸裴烦脑袋。

知自己不可为而不为。徐藏看着宁奕,道:是智也。

宁奕摸着裴烦脑袋,笑道:前辈说笑了......就算前辈再快一点,小跑两个时辰,我也能跟得上。

徐藏眯起双眼,微怒道:我当然可以,你不要命了?

宁奕认真说道:我只知道不能跟丢前辈,否则我没得吃,而且很容易被别人吃掉。机会只有一次,我不想错过,至于可为和不可为的事情......我没有想过,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做到和做不到。

在西岭的庙里生活了十年,宁奕的年龄太小,去替别人做工,往往都是忙活一天,颗粒无收,清白城太乱,到了后面,没有人愿意招宁奕这样无父无母的孩童。

宁奕只能去偷。

如果偷得到东西,就有的吃。

如果偷不到,那么就只能饿肚子。

少年的认知其实很简单。

说出这番话之后,宁奕有些紧张的看着徐藏,男人的脸上阴晴不定,剑眉挑起,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徐藏背后的细雪开始震颤。

他想到了一些不够果断的过往,想到了周游与自己分别时候说的一些话。

徐藏最后看着宁奕,伸出一只手,悬在少年的头顶。

然后轻轻落下,揉了揉。

你......嗯,很好。

 

第十六章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蜀山离西岭不远,道宗与我们向来交好,如果追溯渊源,可能是两派大人物意志的原因,据说是在很久远的时候,道宗和蜀山......就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

走出黄沙地之后,轻松了许多。

宁奕终于可以不用牵绳,翻身上马,因为掌心皮开肉绽的缘故,裴烦替他掌绳,小心翼翼驾驭大黄马,与徐藏齐头同行。

一路上风餐露宿,宁奕忽然觉得......自己当初想要以四百两,带着裴烦跨越西岭到大隋,是一种出于无知所以无畏的举动。

按照徐藏的说法,四百两银子......想要越过西境长城,便是一件难事。因为自己是西岭的游民,想要来富饶的大隋,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是不是来捞金的,都必然要经过层层剥削,至少要花掉二百两银子去打点上下关系。

自己包裹里储备的干粮和食物,因为忽然下了一场大雨,而且没有地方避雨的缘故,在头三天就全部潮湿变质,在野外行走,住宿了六七天,几乎没有看到人烟,越是远离西岭,那些能过夜躲雨的庙寺便越少,一路绕过了几个偏远的小城。

苦。

苦尽甘来的日子,在宁奕和裴烦抵达“安乐城”的那天到来。

“蜀山的山下,有一座大城,还有数不清的小城。”徐藏骑马停在城门口,黑袍下的面容带上了三分疲倦,他轻声道:“方圆三千里,这些都属于蜀山的势力范围之内。我打不动了,就会回来,那些崽子们知道我在外面杀人不容易,会帮我稍微盯着点圣山的大人物。”

宁奕有些愕然,心想师叔你难道不是一个人一把剑走天下吗?逃命十年,怎么打不动了还有大本营可以回来休息?这与你口中那个漂泊浪荡孤苦无依的形象相差甚远啊!

徐藏幽幽道:“我跟蜀山无仇无怨,叛出蜀山......只是为了跟蜀山撇清关系,免得那些仇家牵扯不清,连祸师门。”

“那位被你一剑杀了的蜀山圣子呢?”

“私人恩怨罢了。”徐藏摆了摆手,道:“同一辈的那些人,想杀我的都被我杀光了。至于年轻一辈的蜀山子弟......如果不出意外,他们都视我为偶像。”

宁奕表情有些复杂,看着徐藏,道:“那我们现在安全了?”

“不......我们更加危险了。”

徐藏拉扯了一下背后的细长包裹,看着夜色中的古城轮廓,面色严肃道:“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到了自家势力的地盘......如果忘了在外面被撵得像是一条狗,那么很快就会被安逸和满足填满了肚子,如果甘愿沉沦享受,那么等待我们的,只有残酷的死亡啊。”

......

......

半个时辰之后。

安乐城的一家客栈,宁奕看着吃得很饱的男人,将细雪立在一旁,靠在椅背上惬意的打着饱嗝,少年起身到了前台,沉默付清了五十文钱的饭账,回头看去,桌子上七八个大碗堆叠如山,里面的面条和面汤都被徐藏吃得干干净净。

裴烦喝了小半碗面汤,吃了半饱,把面碗推给重新坐回位子的宁奕面前,看着徐藏,小声嘀咕。

“这就是被安逸和满足填饱了肚子的感觉吗?”

“唔,好吃......”宁奕接过裴烦的面碗大口吃完,边吃边感慨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怪不得周游说他快要死了啊。”

徐藏浑然不觉,拍了拍肚子,长叹一声道:“这种感觉......真不错啊。”

他手中拎着一根筷子,轻轻敲了敲桌面,看着回过神来的少年少女,淡然道:“别误会了......这是我十年以来,第二次回蜀山的势力范围,上一次是在三年前,我救了某位实在好看的娃娃,把她送到了蜀山山下。”

徐藏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是自然。

宁奕想着这位剑痴提到的某个不必要的字眼,有些好奇道:“某位实在好看的......姑娘?”

想到了自己的年龄,宁奕选择了“姑娘”这个词。

徐藏嗯了一声,道:“很好看,甚至于我这三年偶尔路过这片地域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回来看一看她。”

宁奕和裴烦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并非是我道心不稳。”徐藏挑了挑眉毛,道:“等你们见到了......自然会明白。”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宁奕坐在桌子上,觉得有些不安,他压低声音,道:“我对那位很好看的姑娘并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破境,还有......把丫头安全的送回去。”

徐藏靠在椅背上看着少年,微笑道:“破境岂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磨刀不误砍柴工。至于送丫头回珞珈山......裴旻的衣冠冢就在那,我当然会把她安全的送回去,但绝不是现在。”

徐藏忽然靠近,眼神凛冽又平淡。

宁奕能够看清男人鼻梁上那道横贯的剑痕,密密麻麻的血痂覆盖在那一道剑痕上,想必是结痂之后又撕开,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痛苦反复,才有了这道痕迹。

徐藏轻声道:“心如止水,暗潮流动。在你修行之前,你要努力学会去看,去听,去辨别......真与假。有时候,安静的环境,不一定就安全,我们行走在黑暗影子里,最安全的时候,是却是在置身光明之中。”

男人忽然站起身子,当着客栈所有人的面,大大咧咧吹了一个口哨,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银子拍在桌子上,指了指宁奕,大笑道:“这位是隔壁草谷城的李家少当家,今天在安乐城卖了一批药材,发了点财,请大家喝酒。”

小酒馆里哄的一声热闹起来,人群大笑,欢呼,掌柜的收了银子,每一桌都送上了一坛酒。

宁奕忽然觉察到那种不安的氛围一下子消失无影,他转头看去,几道本来带着怀疑的目光,就这么轻松自然的散开了,围绕他的,有一些江湖客的交好目光,有人举起酒杯与宁奕隔空碰杯。

少年有些尴尬的举起酒杯,装模作样示意了一下,狠狠道:“我可不是什么李家的少当家,露馅了怎么办?”

徐藏笑意盎然,五十两银子足够买很多酒,每一桌上完之后的剩余,被送到了宁奕的桌下,他豪气若干的拎起酒坛倒酒,以大碗饮尽,然后不紧不慢地望向宁奕,道:“谁在乎你是李家,王家,还是陈家的少东家?你愿意花五十两请他们喝酒,付了银子,那么你就是一个有钱人,这就足够了。”

“你来过这里......安乐城真的有这么一个如此富庶的,卖药材的李家?”

“有啊。”徐藏微笑看着宁奕,道:“不仅仅是安乐城,整个天下,整个大隋,都有一个卖药材的李家,只不过这个李家虽然富庶,但不仅仅卖药材......因为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

宁奕沉默了。

“安乐城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城,杀了人,抢了东西,活做的漂亮,是不会被发现的。”徐藏看着宁奕,道:“从你进城的时候,就有人盯住你了,知道么?”

宁奕忽然明白了那些目光的原因。

“你把那个包裹当成宝贝一样拎着,看着,目光无论怎么转,最后都会落回去。”徐藏平静道:“包裹被雨打湿了,来不及擦干,沾满了泥浆,说明你长途漫漫,跋涉而来,如此郑重的对待......那个包裹里,一定有着很值钱的东西。”

宁奕认真的说道:“那个包裹里,就是钱。”

徐藏微笑道:“那更好了,他们才不在乎你的命,他们只想要钱。”

宁奕沉默了一会,道:“我们进了酒馆,只点了面条......说明我们没有多少银子。”

“是啊......这会让他们更加的好奇了,如果是穷人,哪怕是吃面条,也舍不得吃掉这么多的。”徐藏指了指摆在自己面前的七八个大碗,道:“所以我请了所有人吃饭,告诉大家你是李家的少东家,那些带着怀疑的目光立刻就消失了,这一切就顺利应当的成立了。”

宁奕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看着徐藏,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打消怀疑,告诉他们,我们是有钱人?”

徐藏点了点头,道:“不仅有钱,而且阔绰。”

宁奕低下头,道:“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就要打劫我们?”

徐藏笑道:“可能不仅仅是打劫,更有可能是打死。”

裴烦有些恍悟,道:“他们是土匪?专挑软柿子捏,现在他们知道我们是大户人家,所以我们就少了一些麻烦了?”

徐藏拎起细雪,颠了颠重量,笑道:“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你可能低估了这些土匪的凶悍程度,他们懒得对小鱼小虾动手,毕竟杀人越货这种事情,命都搭上去了,难不成还在乎对方的背景?”

徐藏抱着细雪,闭目养神,道:“宁奕,多吃一点,吃饱了有力气干活。”

宁奕看着徐藏,忽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认真问道:“你银子从哪来的?”

徐藏很诚恳的说道:“你是李家发财的阔绰少东家,你请大家吃的饭喝的酒,五十两银子......当然是你出的。”

宁奕气笑了,怒道:“前辈......您真的是一个无耻之徒!”

徐藏微笑道:“谬赞,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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