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王妃全文免费阅读
第八章驿馆惊变
凌江蓠蒙着垂至胸口的红布盖头下了马车,被桃粉扶着往驿馆的二楼客房走去。
大红色的绣鞋踏在驿馆颇有些历史气息的地板上,凌江蓠低着头,只能看到脚尖一亩三分地扬起的微微的灰尘。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如何,只觉得虽如前几个驿站一样安静,却总让她有些心神不宁。鼻端萦绕着年久失修的尘螨味道,有些呛鼻。
定了定神,她心道,“这几天真是得了被害妄想症,总觉得这一路上得发生点什么……”
一摇三晃地上了楼,让桃粉服侍着将那厚重礼服换下。刚揭开盖头喘了口气,凌江蓠却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坐在床上闭上眼睛稍作休息,这晕眩之感并未有消退的趋势,“桃粉,你有没有觉得头晕?”
却见桃粉早已经抱着凌江蓠随身的那只包裹蹲在了地上。
凌江蓠心下大惊,挪到桃粉身边,费力地从那只包裹之中拿出一只白瓷小瓶,打开之后深深嗅了几口,又放在桃粉鼻端,让瓶中的味道传入她鼻中。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之后,桃粉终于能开口说话。
凌江蓠蹙眉半晌,道,“我也不知,如今回头想想,应当是地板中的尘土味道有古怪。我如今初学调香,香草香料只闻其名不知其味,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幸好老夫人给了我这能解百味的清心奇香,否则就……”
说至此处,她猛然惊醒,既然自己与桃粉两人如此,那旁人应当也是同样。
她想了一想,从包裹之中翻出另外一只瓷瓶,嘱咐桃粉将其中之物细细地撒在房间周围。然后咬了咬牙,带着装有清心香的瓷瓶开门而出。
不曾想甫一出门,就碰上了纵身而来的夏雪。
凌江蓠打眼一看,她脸上有几分意外之色,眸子之中压制下来的狠厉如今已经被尽数激发出来,额上一层薄汗,怕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见到凌江蓠,夏雪低吼一声,“你快回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半步!”
凌江蓠顿了一顿,并未回屋。
“快啊!”夏雪有些焦躁,恐怕楼下的情况相当不妙。凌江蓠耳边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驿站之外传入的兵刃相交之声,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
“夏雪,这驿站之中被人埋了香,我虽不知道是什么香,但是有方法解。”
夏雪原本怒气升腾的脸色倏然有了转机,她问道,“你有办法?”
刚一进驿站还没盏茶功夫,属下之人便有头晕目眩情况发生,有些内力稍浅的盘膝抵御了少顷就晕了过去。夏雪只觉这毒毒性甚猛,虽然她修为深厚,仍有行动之力,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战力不足平日十之六七。
敌人埋伏在驿站四周,夏雪差人当即闭了驿馆门窗,派还有一战之力的下属守好各处。
原本随她前来洛川迎亲的精锐都已经随着进了驿馆着了道,如今留在外面与敌人厮杀的大多是三王府护府家奴。夏雪初断敌人有备而来人数众多,心中也是捏了一把冷汗,心想若是拼尽了外头的那些人还不能抵挡,那必须得有以死相拼的念头。
凌江蓠想了一想,回房带上了那只随身的包裹。包裹里瓶瓶罐罐很多,以备不时之需。
夏雪手握银枪立于门前,侧耳辨认外面战局情况。凌江蓠拎着裙角,莲步轻移,先将大厅之中聚集的这大多数人救起。嗅过清心奇香的护卫都清醒了过来,对她道一声谢,立即打坐调息,不浪费分毫时间。
楼下救罢,凌江蓠抬头环视,这驿站二层与三层的各个门窗处皆有人把守。她利落地将包裹交叉系在背后,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用清心散挨个将他们体内所中之毒解掉。
此时楼下夏雪一众也已经调息完毕,正准备开门迎敌。
凌江蓠心下有些安稳,她也听夏雪说过,她手下的这些人,都是跟随虞寒卿出生入死以一敌百的壮士。
她在二楼绕行一圈,上了三楼。对三楼最后一扇窗边守卫的黑衣护卫道,“这位大哥,夏雪统领让我来为你解毒。”
这汉子转过身来,面容平凡,唯独那双眼睛,若黑夜寒星,锐气逼人。
他见凌江蓠,笑了一笑,道,“那就多谢凌小姐了。”
说罢欺身上前,朝着凌江蓠面上扬了一把暗色粉末,而后点住她的穴道,从窗口纵身一跃而去!
第九章古怪的杀手
凌江蓠当头受了那一把粉末,顿时间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她清醒过来,只觉四肢僵硬而不能动,想必是因为方才点穴的缘故。
此时这黑衣汉子将她扔在马背之上,一路驰骋。
夜色昏黑,不知道究竟是去向哪里。
凌江蓠撇了撇嘴,心道,就算是白天,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往哪里去。
她闭上眼,抵御马背上颠簸对胃部造成的压迫,一阵一阵让人恶心作呕的感觉着实让人难捱到巴不得自己此时此刻是昏过去的。
“凌小姐,我知道你醒过来了。”
忽然,这黑衣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了些漫不经心之意。
凌江蓠想开口说话,却被风灌了个严严实实,咳嗽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我是谁,谁派我来的,为什么要劫走你,要带你去哪里……这些问题,你没必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做我们这行的,雇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只可惜原本这次行动我可以不暴露的,没想到传言废柴无比的凌家三小姐居然还能解了我亲手配置的‘琼花’,真是失策啊……失策……”
凌江蓠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怎得能这么多话,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问,自己先巴拉巴拉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我不问,我只是想问你能不能把我换个姿势,我胃疼。”
那黑衣人默。
过了许久,他颇有几分傲娇地冷哼一声,“这个姿势不容易掉下去,你一个深闺里养大的小姐也只能给你用这个姿势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对了,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凌江蓠现下正难受着,堵了他一句,“你不要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黑衣人怒,“我偏要说我偏要说我偏要说。我告诉你,原本我的雇主是让我直接杀了你的。”
凌江蓠道,“哦,然后呢?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怎么杀我,在哪里杀我?”
黑衣人似乎对她的反应极其不满,但话已经开头,想停也停不住,还是傲娇地说,“但是我临时改了主意。原本是觉得你跟外界所传不一样,并非对调香一无所知。所以想带你回去研究研究。但是现在觉得,你还是蛮有趣的,从来都没人这么跟我顶过嘴,你也是独树一帜。”
“你是杀手?”凌江蓠突然开口。
那黑衣人对这个问题倒是毫不避讳,“我是杀手。”
他说完之后,顿了一顿,又紧接着说,“不过我还有很多别的身份。你不要问我我还有什么别的身份,那是我的秘密,是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凌江蓠无语,“……你这样的杀手话这么多真的合适吗?你不杀我你的雇主不会扣你的银子吗?”
“我的话多吗?我只有对我感兴趣的人话才这么多。你放心好了,我早晚还是要杀了你的,等我对你没有兴趣的时候。我保证你到时候会死的很精彩,我有很多很多很多种杀人的方法,你可以自己选择。其实从本心来讲,我并不想杀人,可是我得保住我的招牌,招牌保住了才能有钱赚,有钱赚才能……”
“才能怎样?”凌江蓠问。
“你想知道是吗?我才不会告诉你。”
凌江蓠在心里早已经把她骂的狗血喷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无厘头的人,还是个杀手。
不过他当时没当头给她一刀就已经算是她造化好了,多活一天就是一天吧。
她想了一想,当时她被劫走的时候,正是夏雪他们在楼下准备开门迎敌的时候。这人的时机卡的相当准,或者说是自己碰时机碰的太准……若是不出意外,可能只有在驿站里打完架收拾残局的时候才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跟我说说话啊,你快问我问题啊……这一路还长,你老是这么沉默多无聊。”
凌江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自己的胃似乎也适应了这种颠簸的强度,“好吧好吧,你想说什么?”
那黑衣人想了一想,问道,“你这包裹里装的什么?”
“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什么你明明会调香,还对外界放出假消息?”
凌江蓠回道,“我是不会调香,这是从凌家带出来的,能解你的那什么花也是歪打正着。”
“哼,凌家也真是底蕴深厚……”黑衣人轻声暗骂了一句。
“你也是调香师?”凌江蓠忍了一忍,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黑衣人这次没搪塞她,简单回道,“算是吧。但是我调香是为了杀人。”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凌江蓠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她感觉到黑衣人话里隐藏着几分让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的感情。
可转瞬间,他就恢复了原样,吊儿郎当地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嫁给虞寒卿?”
凌江蓠学着他的样子,“我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就把你的包裹扔掉。”
凌江蓠心疼地火急火燎,这身后的包裹里背着的都是限量版凌家出品的香品,都是她安定下来以后着手开始调香的样本。若是就这么被人扔了,那可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停手!”凌江蓠感觉那人的手松开了缰绳,已经扯上了她身后的包裹。
“你说是不说?”
凌江蓠暗骂,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服不行。
“我说。皇上让凌家的女儿嫁,三王爷眼光奇葩属意于我这么个废材。所以我就收拾收拾包裹来玄城了。”
“那也真是有点惨……”黑衣人沉默半晌,感慨道,“如今玄城危机四伏,尤以三王府为最。昔年虞寒卿如此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如今也是废了。都说是他皇兄护着他,可也有人说是他皇兄囚禁了他。可是觉得他皇兄护着他的人和认为他皇兄囚禁他的人都想置他于死地……你面黄肌瘦一看没有什么富贵相,入了玄城分分钟就得没了命。”
凌江蓠再翻一个白眼,“我知道,还没进玄城就差点没命了。”
少顷,她接着道,“原来这玄城里还有那么多道道。”
“那是必须的,哪朝哪代因为权势送命的都不在少数,不过玄城暂时还不属于我的业务范畴,具体的秘辛真真假假地我只知道一点点。”黑衣人说道,“所以我劫走你不是什么坏事,到时候起码能让你死的毫无知觉,给你留个漂亮的全尸。你如果进了玄城入了三王府,到时候怎么死可就不由你说了算了。”
凌江蓠几乎要吐血,这人的奇葩简直要让她跪了。如今她已经明白这人的想法,反正自己对他来说就是个乐子,等觉得没乐子可寻了就到自己死期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咬着唇想了一想,开口道,“喂。”
“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徒然。江湖之上谁人不知徒然之名,徒然一出,无人可与争锋。被我盯上的人,做什么都是徒然。”
“好吧,徒然,你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我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对这个要求,徒然还是点头应了。可能是觉得她太没有威胁性,也不怕她会跑。
凌江蓠费劲地从马背上挣扎着坐起来,换了个姿势总算觉得稍微好过了一点。她抬起手,慢慢地理了理被风吹成疯婆子一样的头发,然后随口问了句,“你这么厉害,就没人让你去暗杀过三王爷?”
“哼,”徒然傲娇地开了口,“当然是有的,而且有很多。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虞寒卿是个英雄,所以我不想杀他。”
凌江蓠点了点头,看来三王爷的口碑在广大群众心里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是……”徒然又慢悠悠地开了口,“后来我听说同道中人接下虞寒卿性命的人不少,那些人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虞寒卿死在他们手里也是辱没……”
“所以你就上了?”
“但是我失败了。虞寒卿虽然现在这个样子,可是留在他身边为他卖命的人那是当真不少。我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就退出了三王府。”
第十章寒狼铁骑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其实,普天之下,想害虞寒卿的人真心不少。他的门客虽然能护住他,可是未必会分出心来花费精力保护你。如果你有一天还是入了三王府,就做好随时送命的准备吧……不过你现在在我手里,也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了。”
凌江蓠回嘴道,“那可不见得。”
“怎么不见……”
徒然这句反问还未说全,便忽觉坐下骏马一阵嘶鸣,而后突然失去了控制,若疯癫一般直立而起。四周马蹄声显,惊慌之间凌江蓠想四周瞥了一眼,只见四周皆能隐隐看到聚集而来的骑兵。
徒然伸手扣住凌江蓠的腰,尽力拉紧缰绳,可这马丝毫不受控制。待得追兵靠近,徒然反手一拍马鞍,带着凌江蓠腾空而起,像东方掠空而出。以迅雷之势夺了一人之马。
但这对人马配合紧密无间,在他起身夺马的瞬间,就已经扩大了包围圈子,堵住了东侧的那一丝空隙。
徒然逃离无法,索性勒马停在原地。
他眯起眼仔细辨识,之后出声道,“寒狼铁骑?”
“寒狼铁骑?”凌江蓠一头雾水,听名字是很霸气的样子。
她眯起眼睛细细观察,只见周边这群骑兵皆是毛色纯黑的高头骏马,一看便知绝非凡品。马上之人身着寒铁硬甲,脸上的面具遮住了唇部以上的五官,只能看到下巴的曲线。身躯挺直,气势沉凝,整个人若出鞘的剑,却又是重剑无锋。
听闻她疑惑自语,徒然倒是颇给面子地简单解释,“寒狼铁骑是你那未婚夫君的精锐下属。他对你也真是上心,居然把他们也派了出来。可是这支队伍平日隐藏在何处?居然连我都没有发现……”
正前方一人打马上前,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劫走王妃?”
徒然冷笑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问这么多做什么。”
“把王妃完好无损地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徒然仰天长笑,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就凭你们这一支寒狼铁骑的分队就想留住我?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收住了笑,接着开口问道,“你是春雷?”
那为首之人颔首,“不错。”
“我听闻寒狼铁骑的首领春雷大人,一身武艺精绝无匹,纵横疆场让人闻风丧胆,乃是三王爷虞寒卿麾下最为得力的一员大将。一直想有机会与你交手,今日总算狭路相逢。”
“放下王妃,我给你机会。”
徒然吊儿郎当地笑了一笑,那张平凡的脸上愈发衬得那对眸子闪亮如星,“那可不行,我得带着她去领赏钱,怎么能给你。更何况,她没机会成为你们王妃了。”
被唤作春雷的寒狼铁骑首领不再与他废话,打马而来。手上一柄寒铁重剑一如他本人的气质,沉稳却充满了绝煞之气。那寒铁重剑本应大开大阖,如今却有些束手束脚。想必是担心坐在徒然身前的凌江蓠,免得误伤。
徒然见春雷强攻而来,伸手就按下了凌江蓠的脑袋,让她伸手抱住马脖子,贴身在马背上。
凌江蓠自始至终都见他拿着夏雪那对护卫标准配置的长刀,如今总算见到了他自己的兵器。
那是一柄软剑,缠在腰间,软若无骨,却吹毛断发。
徒然手腕微动,那软剑便如藤蔓一般攀上了春雷的寒铁重剑。一刚一软,一直一弯,短兵相接两人未动,可内里澎湃却早已经在兵刃较量中尽力而为。
良久,两柄剑霍然而分,徒然腾空而起,轻点马背以借力,月下软剑如银蛇一般,对春雷紧追不舍。
春雷举剑相挡,化攻势为守势,提防软剑的无孔不入。
两人打斗正酣,尽致淋漓。徒然步步紧逼气势飙升,春雷却略露颓势,处处被软剑掣肘。所谓以柔克刚,乃是武道至理,不服不行。
“春雷兄,今日你拦不住我,你的寒狼铁骑也莫想拦住我。哈哈哈哈……”徒然陡然一剑,角度刁钻,刺向春雷要害。春雷抵挡不及,眼见着便要深受重创。却不曾想,这软剑刚入春雷身体三分,便再也无法深入。
徒然脑中一阵晕眩,几乎要从马背坠落。他趁势收剑,眉头紧蹙,内力疯狂运转,欲要将这不适感驱逐。
春雷一眼便看出了徒然的异常,对周身属下挥了挥手,意在群起而攻之,速战速决。
属下领命之后,包围圈愈来愈小。
“是你下的药?”徒然咬牙问道。
凌江蓠沉默片刻,轻声开口,“我不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我只是想把你迷倒然后自己离开而已。”
方才让徒然帮他解开穴道之后,她趁理头发的空当,将藏在腰带中的凌氏特制迷魂香抹在了头发上。风迎面而来,徒然中招中的结结实实。
但凌江蓠真不是有意要置他于死地。
徒然反手用软剑将自己大腿划破,痛感袭来让他有了短暂的清醒。第二剑反手抽向马的屁股,马儿吃痛狂奔,向着西边欲冲出人圈突围而去。
徒然将马的速度催动到了极致,短兵相接之前的一霎,他双手背风而动,暗色的粉末在月色之下骤然出现又紧接着被风吹散。
攻向他身子的刀剑只入了皮肉,那操纵兵器之人就着了徒然的道,再也没了深入的力气。
徒然咬牙吃痛,片刻不停,似乎这兵器砍的人不是他一样。
剧烈颠簸,凌江蓠伸手握住徒然的衣襟,现在她生怕自己掉下马去丢了小命。她想了一想,将手中紧握的那只白色瓷瓶塞入了徒然怀里。
当即将要突围成功的一瞬间,一条鞭子横空出现,准确无误地穿越缝隙,缠住了凌江蓠的腰肢。
随着反方向的用力,徒然的衣襟被凌江蓠扯开。她看到了他胸口右侧花纹繁复的纹身。
“清心散。”这是她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那人纵马往西方奔驰而去。
她伴随着一阵几乎要将腰扯断的剧痛凌空飞起,最终落入了一人怀里。
“你的眼睛,比他好看。”这是凌江蓠陷入昏迷之前最后一句莫名其妙花痴一样的低声自语。
那抱着她的人身体僵了一僵,然后紧了紧手臂。
第十一章爷的意思
等凌江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马车上。
桃粉在一旁又哭成了泪人,只让她心道受不了。
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还没见她能高高兴兴超过七天。
“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幸好,幸好……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让我怎么向老爷交代……”
眼见着这马车都要被桃粉的眼泪淹了,凌江蓠赶紧劝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家小姐我福缘深厚,没那么容易死。”
“呸呸呸,不能说这个字,小姐你快吐掉。”
凌江蓠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刚刚你还说我万一出什么意外,轮到我这儿直白点说个死都不行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桃粉,凌江蓠觉得有些口渴,想坐起身来喝水。可没曾想,稍稍一动弹,这要就跟要裂开的一样。
凌江蓠愣了。
良久之后,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狠狠地掐了掐自个儿的大腿……
“哎哟我的亲娘,怎么这么痛!”她这声哀嚎几乎划破天际。
桃粉看着她这怪异的举动,疑惑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凌江蓠讪笑,“没什么没什么……”
难道她要跟小丫头说,以为自己半身不遂高位截瘫了么……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敲了车厢门。果不其然,来人是夏雪。
“江蓠,你好点了么?”夏雪开口便问,关切殷殷。
凌江蓠刚让小丫头桃粉扶着坐起来,靠在厚厚的软垫之上,仍旧被颠的很销魂。
她勉强笑了笑,回道,“好多了好多了。”
夏雪捂嘴一笑,“方才听江蓠的那声声音,也觉得比我想象中中气更足一些……”
凌江蓠默,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生处处都有挤兑。
笑闹了一会儿,夏雪正了正神色,言归正传。
“前日驿馆遇袭,多亏了你。若不是你的香品能解软骨散之毒,恐怕我们也不能这么妥善脱身。或许还会酿成大祸。”
软骨散?凌江蓠略有些不解,那夜徒然曾说过,这种毒是他所配置的琼花。可对如今的她来说,琼花与软骨散的区别那是一窍不通。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凌江蓠摆了摆手,“那香可不是我调的,凌三小姐对调香一道一窍不通的事也是人尽皆知。那是我爹在临行之前塞给我的物什,具体什么效用与我说了说,让我备不时之需。没曾想恰好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还能帮上你们的忙。”
说至此处,她顿了一顿,接着问道,“不过,那日来袭的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混入了你的下属之中。”
听闻此问,夏雪有些愧疚之色,“是我的疏忽。原本爷的命令下的仓促,我未曾清点好人手便带人出了门。不曾想竟有人对我的下属下手,将其暗害,又伪装成他。若非此次春雷他们在别院周围发现了那具尸首,并及时来援……我都不敢想结果会是如何。”
夏雪说话之间皆是后怕。
言罢,她蹙眉问道,“那人将你绑走,可对你说过些什么?这次夜袭,除去掳走你的那人外,剩余人见大势已去,接服毒自尽,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春雷与那人交手,已经去查他的信息。你若是知道什么,便告诉我。”
凌江蓠思索片刻,开口回道,“我原本上楼为他解毒,却反被他迷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寒狼铁骑追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替他隐瞒,或许是某一瞬间两人的交谈甚欢,或是在打斗之中也尽量护她周全的杀手道义?
希望他能逃得出去,以后或许就不会见面了吧。
夏雪无奈点头,“那也只能让春雷循着那人的武功路数去查了。”
凌江蓠笑而不语,突然她又想到了一事,“夏雪,你知不知道那天救我的人是谁?”
夏雪正端着桃粉熬的粥一口一口地喝着,听她这么一问,顺口回道,“救你的人是……”
“是春雷呀。”她似是猛然醒悟一般,接着改了口。
凌江蓠接着说道,“我说的是那个用鞭子把我扯回来的那个,那是谁?”
夏雪放下碗,回道,“是春雷呀。鞭子是寒狼铁骑的制式配备,每个人都有一条。虽说我当时没在场,可是想一想这寒狼铁骑之中武功最精湛的就是春雷,也只有他能有这功夫将你救回来。而且你回来的时候,确实是在春雷马上无疑。”
凌江蓠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那夏雪你替我谢谢春雷统领,等我能动弹了一定亲自去谢他。”
夏雪摆了摆手,道,“不用的,我们都是爷的属下,保护你是我们的责任。你先好好休息,此处离玄城还有两日路程,你尽早养好了身子好与王爷成亲。”
说罢,夏雪就躬身出去了。
凌江蓠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春雷追在左侧,而鞭子则是从右侧袭来。或许春雪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到时候还是得问问春雷统领的好。
迎亲队伍之前,夏雪下了马车拍马而来,对春雷抱怨道,“这次可真是难为我。“
春雷面具下的脸不动声色,唇角却微微有些勾起,“怎么?替爷办事还有怨言?“
夏雪横了他一眼,“我怎么敢?在我心里,爷的命令比圣旨还要金贵。”
春雷清了清嗓子,厉声道,“夏雪,你这句话逾矩了。”
夏雪吐了吐舌头,露出了难得小女儿的模样。
她与春雷并行片刻,开口问道,“刚刚江蓠问我,那天救他的人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春雷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却道,“你这个称呼不妥。王妃便是王妃,你以后私下与她可互称名字,但是在旁人面前,还是要尊称王妃娘娘的好。”
夏雪撇嘴,“你怎么又这么多教条,还当我是小孩子吗?我与江蓠一见如故,方才叫她的名字。再说了,当初你也说过,她还未嫁入王府,还没让爷看过,就不能叫王妃。现在怎得转的这么快……”
春雷一脸正经神色,“我既然叫了,就说明爷的意思是这样。”
说罢便不再与她闲聊,打马去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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