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戏辞凉免费在线阅读
04,好机会一定要抓住。
徐伯一直站在院子外面等。
漆黑的夜景里看不见人,他心急万分,正来回踱着步,蓦地听见脚步声,他一抬头就看见谢惋飞快的跑来。
“徐伯!”
“丫头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徐伯看她跑的气喘吁吁,急忙扶住她,夜深他眼神不好,没看见她身上裹着的衣服是军服,只关心她跑出去整整一天去了哪里。
谢惋兴奋的来不及做解释,抓着徐伯的手小声问:“师父在吗?”
“在在,找了你一个下午都没找到,现在气的正在里面抽烟呢,丫头,你进去可得好好认错……哎,丫头!”
徐伯话还没说完,谢惋已经跑去屋子里了。
茅草屋里简陋至极,蜡烛泛着幽暗的灯,谢扬生点着旱烟,眉头紧锁,脸色也不好看。
谢惋在门口刹住脚,沉了沉心思才迈脚进去。
“师父,我回来了。
”委屈巴巴的小声音。
谢扬生嗓子里哼一声,低声道:“你此番是长本事了,一个人出去不说,天黑了才知道回来。”
“惋儿惹师父生气了,惋儿跟师父道歉,师父不生气了好不好,生气使人愁,一愁便老,师父可不能抢徐伯的饭碗去演老生!”
站在外面的徐伯因为担心她,始终提心掉胆的,一听她那话立刻笑起来。
丫头是长大了,都敢开班主的玩笑了。
谢扬生的确很担心谢惋,他一手看大的孩子,从来没离开过他身边,忻东郡这么大,他下午没找着的时候真是心急如焚,放才点烟的时候就在想要怎么罚她。
可见了她又舍不得了。
“去哪了?”谢扬生把磕着烟灰,故作生气的问。
“嘿嘿。
”谢惋兴奋不已,走近他道:“师父,咱们春盛居要扬名立万啦!”
“你又闯祸了是不是?”谢扬生一听那话,烟袋锅子立刻举起来。
谢惋抬手挡着,急声道:“我保证,这次绝对没有闯祸!”
见谢扬生手没落下,她鸡贼的把他的烟袋锅子接过来,笑盈盈道:“晋北大帅沈翊平下月初六要在家中给百天的儿子办生日宴,六喜番出了点事,他们找不到唱戏的戏班子了,正巧我在泓楼撞见了沈大帅,我毛遂自荐,提了咱们春盛居的名字,大帅人好,给了我一张名帖,叫咱们明日上午去大帅府。”
她避重就轻的把六喜番刺杀的事折了过去,掏出名帖递给谢扬生。
谢扬生脸上带着惊讶,怒道:“你去泓楼了?那儿的人能让你进?你老实说,是不是还闯了别的祸?受没受伤啊?”
一想到谢惋自己跑去泓楼,还见到了晋北的大帅,谢扬生就吓得浑身汗毛都战栗起来。
“当兵的杀人不眨眼,你可别惹上他们!”
谢惋急忙摇头,安抚道:“其实沈大帅人挺好的,我穿成这个样子,报了咱们春盛居的名字,人家一点都没嫌弃,还怕我冷,递给我一件外套呢!”
想起外套,她急忙脱下身上的衣服,小心叠起来:“这衣服矜贵的很,明天还得给送回去,别弄脏了。”
谢扬生看着那张名帖,上面沈翊平三个字透着贵气。
他看了良久,谢惋以为他在犹豫,急忙劝道:“师父,论唱功咱们不输六喜番,只要这次沈大帅儿子的百天宴咱们唱好了,往后咱们在忻东郡就算出人头地了,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啊!”
达官贵人家也喜欢攀比,像春盛居这样的小戏班,乐器旧,唱角儿没名气,想要混出头简直难上加难。
师父每次去拉生意都会被羞辱一顿,谢惋实在心疼,这次才兵行险招。
不过老天眷顾,算是有了希望。
“师父……”见谢扬生不松口,谢惋上前撒着娇。
徐伯在外面一直听着,担忧道:“军爷家可不好伺候,万一……”
“惋儿说的对,这是好机会。
”谢扬生赞许的点点头,谢惋一听他应允了,高兴的拍着手,兴冲冲的往外跑:“我去告诉师兄他们!”
05,唱曲儿给云哥儿听
翌日,忻东郡大街小巷纷传,大帅沈翊平昨晚在泓楼遇刺,幸而副官出手及时,大帅并无大碍。
刺杀人是六喜番的戏子,是以陆军部将六喜番全部人员收监,泓楼老板姜玉春及主事也一并带回做审讯。
整个大街小巷顿时人心惶惶,茶楼巷角议论声四起,围绕的,不过又是前朝复辟的事儿。
洛锦西路,大帅府。
谢惋仔细拽了拽衣服,小声问:“松师兄,你看我这个样子好看吗?”
“我们婉儿最好看。
”程松笑着夸奖。
谢惋甜甜一笑,一旁的白玉安兴奋道:“小师妹,你昨晚真见到大帅本人了?帅不帅?像不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
“你昨晚见到的他?听说大帅昨晚遇刺,惋儿你没事吧?”程松惊讶的问。
谢惋笑着摇摇头,对白玉安说:“不像说书先生说的,没那么凶神恶煞。”
想着沈翊平抽烟的样子,谢惋歪头喃喃道:“挺帅的。”
正说着,沈翊平的副官韩川走来。
谢惋昨晚见过他,连忙冲他恭敬的点点头。
“谢班主,大帅请您和各位去正厅稍座,他马上就来。”
谢扬生头一次见当兵的,难免有些害怕,点着头小心的跟在警卫后面,其他人更是不敢作声的跟着,大帅府的佣人有不少人好奇的看过来,白玉安看着那些眼神不自在,小声的嘟囔:
“瞧那帮人看咱们的眼神,跟看叫花子似的。”
“大帅府不比别的地方,别东张西望的!”程松急忙提醒他。
大帅府就是普通的中式构造,三进三出的宅院,气阔里透着威严,谢惋一路低着头,快进大厅的时候韩川把她拦住。
“谢小姐,大帅有事找您,这边请。”
他示意谢惋去另外一边,程松警惕的拽住她。
谢惋定了定神,说:“师兄,没事的,你们先去大厅,我一会儿就来。”
她跟着韩川去了东厢的一间屋子。
房间里点着檀香,谢惋走进去,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人,忽然听到一声孩子的奶音。
她好奇的看过去,果然见角落里放着一个婴儿床,床上躺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
“你就是大帅的儿子云哥儿是不是呀?”
婴儿床旁放了一只小老虎,谢惋拿起来在婴儿面前摇了摇,孩子圆圆的眼睛看着她,嘿的一声笑开。
“你长得可真好看呀!”
谢惋开心的笑着,拿着小老虎做鬼脸,云哥儿立刻被逗得咯咯笑起来。
许是被口水呛到了,云哥咳嗽两声立刻哭了起来。
谢惋吓了一跳,慌张着扔了小老虎。
孩子的哭的越来越厉害,谢惋左右看着没人,一咬牙小心的把孩子抱了起来。
“小少爷不要哭了……我给你唱曲儿好不好?”
“月牙呀,弯弯呀,心上人呀,在哪里呀。”
她一边抱着云哥儿,一边小声的唱着,那声音婉转悠扬,透着稚嫩和温柔。
床上的纱帘轻轻晃动,沈翊平做起身。
他早就醒过来了,一直坐在床边注视着谢惋的一举一动。
有层纱幔挡在他和谢惋中间,他能看见她,她却没能注意到他。
“月牙呀,弯弯呀,我的人儿啊,快回来呀。”
谢惋温柔的抱着云哥儿,专注的给他唱着,孩子果然安静下来,乌黑明亮的眼睛还挂着泪,安静的看着她,竟慢慢的睡了过去。
“嘿,小少爷,你可真好哄,好乖啊!”
谢惋把孩子重新放回婴儿床,再抬头,沈翊平就在眼前。
精壮的上身,伤痕密布,谢惋吓得忘了呼吸,脚步后退蓦地撞到一旁的书架上。
架子上放着只青瓷瓶,晃悠着要倒。
男人迅速一只手拽住谢惋,一只手接住掉下来的花瓶。
他力气大,拽的谢惋额头撞到他的锁骨上,唇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轻轻划过,有股淡淡的药草味儿。
谢惋吓得心脏停滞,瞪大眼睛盯着鞋尖,手腕被沈翊平攥在手心里,不疼,就是酸麻的好像失去了知觉。
沈翊平把花瓶放下,看见谢惋红了的一张脸,他心里觉得好笑,下意识想要摸摸她的头发。
谢惋猛的回神,着急道:“我不知道大帅你在,对……对不起!”
她转身又要跑,沈翊平这次没拽她,只是厉声道:“站在那儿等我一下。”
谢惋立住脚,看见沈翊平披上件外套,从抽屉里取出一袋钱转头交给她。
“云哥儿最近晚上总睡不好,奶娘怎么哄也没用,我方才见你歌儿唱的不错,以后晚上来我府邸照顾云哥儿怎么样?这是佣金。”
见谢惋不说话,沈翊平又道:“你不用害怕,云哥儿不在我房里,你见不到我。”
谢惋攥着钱袋子,前一秒还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后一秒听完安心不少。
她咬着唇思忖着,觉得这是个好活儿,哄孩子对她来说不难,重要的是又能赚一份钱。
想了半天,谢惋默默点了点头,沈翊平“嗯”了一声,合衣带着她朝门外走去。
06,唯独没见过夫人
谢扬生一见谢惋被带走了,心急的不得了,众人在大厅坐立不安,等到沈翊平带着谢惋进去,所有人都傻了眼。
沈翊平只穿了一套真丝睡衣,半个胸膛袒露着,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倦容,而谢惋低着头跟在他后面,手里还攥着厚厚的钱袋子。
“小师妹!”
“惋儿!你怎么了?”
一屋子男人,见此情景是个什么反应可想而知。
谢惋一怔,反应过来急忙走去谢扬生面前,低声道:“师父,大帅说往后要我晚上来照顾云哥儿入眠,这是佣金。”
“不行!”谢扬生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夜不归宿。”
“谢班主不必担心,只要一个月就好,等云哥儿熟悉了入睡时辰,养成了习惯,我自会允谢惋回去。”
沈翊平走去主座坐下,他整个人看上去很累,周身散发着低气压,但好在声音还算温柔。
谢惋算了算日子,一个月以后正是初六,云哥儿百日。
挺好,到时候她唱戏给云哥儿听,用赚来的钱给他买份大大的礼物。
谢扬生为难的看着谢惋,但见她好像并不忌讳沈翊平的身份,便点了点头,拱手道:
“大帅,惋儿承蒙大帅抬爱,有幸照顾令公子,但她年纪小不懂事,今后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帅海涵,谢某在这里先赔罪了。”
沈翊平靠在椅子里,良久之后道:“是个会做师父的主儿。”
他抿唇一笑,又道:“放心,你家徒儿机灵俏皮的很,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这话有意点泓楼那天的事,谢惋窘的脸通红,压着眼梢去看他,见沈翊平脸上带着笑,没生气,她欢喜的吐吐舌头,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就是询问和排查了。
韩川站在一边问,谢扬生和叔伯师兄弟们答,确定没问题了,韩川叫人去后院搭戏台,准备让谢惋他们试试戏。
沈翊平抬手挥了挥,道:“不必了,谢惋的戏我听过。”
他站起身走到谢扬生等人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形透着威凛。
程松和白玉安有些吓住了,愣在那里不动,谢惋拽了拽两个人,他俩才发现挡住了沈翊平的路,急忙战战兢兢的让开。
“韩川,送谢班主他们回去,备车,我要去军营。”
说完沈翊平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厅,韩川一边叫人备车,一边引着谢扬生他们出去,又对谢惋道:
“谢小姐,麻烦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叫人带你去住的地方。”
程松见谢惋真要住在大帅府了,不放心的说:“惋儿,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
“大师兄放心吧!”谢惋打包票的拍拍胸脯。
白玉安意味深长道:“小惋儿,好好表现,咱们春盛居能不能扬名立万就靠你了!”
“说什么呢!”谢扬生一个冷眸射过来,白玉安急忙捂住嘴,灰溜溜的走了。
谢惋看着师父,知道他也不放心,往常这种时候他都要念叨好久的,她便乖巧的等着。
可谢扬生出奇的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慈爱的看了她半晌便走了。
…………
谢惋在大帅府住下来了。
韩川送谢扬生他们回家,命人收拾了她的包袱带回来。
大帅府的下人带她去了云哥儿的房间,房间里住着乳母,巧娘。
谢惋跟她两人一见如故,趁着云哥儿午睡的时候便聊了起来。
“大帅性子冷,很少说话,也很少回来住,一般都住在军营里。”
“不仅如此,夫人也很少出门,我来了两个月,统共只见了夫人三面。”
谢惋托着腮,小声道:“许是大户人家的主子事儿多,忙,又或者是不爱见咱们这些下人呢!”
“你可不是下人,你是大帅亲自招进来的,算是半个主子!”
谢惋急忙摆手:“巧姐姐快别笑话我了,我就是个唱戏的,这年头,戏子最不值钱了。”
“值不值钱是外头人说的,我瞅着你人长得好看,嗓子又动听,好着呢好着呢!”
“嘻嘻,巧姐姐也是,好着呢好着呢!”
两人聊的开心的不得了,险些把熟睡的云哥儿吵醒了。
下午时候,下人康子带谢惋府邸各处转悠,顺带让她认识认识人。
府邸大,屋子多,人却不是很多,谢惋转了一圈,人都记得差不多了,连驻守的士兵都一一打了招呼。
但唯独没见着沈翊平的妻子,大帅府的夫人。
谢惋想着巧娘说夫人身子不好,又喜静,便想着往后再找机会拜见。
之后两天沈翊平因为公务在身没有回来,谢惋白天练曲儿,中午和晚上帮着巧娘哄云哥儿入眠。
很奇怪,云哥儿一到晚上就哭的厉害,撕心裂肺的让人担心。
谢惋听巧娘说这是从娘胎里做下了病,被吓着了,怕黑。
可即便把屋子里亮如白昼,小祖宗也还是要哭个半宿才睡。
好在谢惋喜欢云哥儿,又很有耐心,连着几日哄着,虽是耗时耗力,但好在云哥儿熟悉她了,知道她的怀抱,听的进她哼的曲子,也算是有一点成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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