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奚子萱直白的控诉,那微冷的声音,却字字悲拗,也不知一个孩子是如何活过那四年的,这一想,让奚晟不忍的别开头去,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那时候的决定。
奚子萱再次冷笑,冰冷的目光一扫大殿,所有人都低下头来,她才看着仿佛因为她的话更加沉默的奚喆,缓缓道。
“父皇,你以为奚喆,他又是我什么人呢?”
皇帝闻言,目光灼灼的看过来,奚子萱却自嘲一笑。
“当时,我被传身患痨病,六岁的奚喆感念我一饭之恩,不怕传染搬来我旁边,后来我快要饿死时,也是奚喆去偷食物来给我吃!还因为那么一点食物,被人羞辱,打得半死!……冷奚那么大那么冷,他是这些年来唯一对我好的人。”
她眼神如此温柔,让奚喆不由抬头与之对视,但很快又黯然闭眼,奚子萱微微皱眉,却什么都没说。
“我病好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冷奚的废井处找到了风雨自然这本内功心法和剑法,与奚喆两人慢慢摸索学习,在冷奚才不至于被欺负。
所以奚喆对我来说,不只是弟弟,亲人,更是朋友,知己!因为冷奚孤寂,他被迫扮演了我身边所有的角色!在冷奚,我们一起洗过澡,下雨时,他住的地方漏雨,床铺尽湿,我们还挤在一张床上睡过,我们吃一样的冷饭冷菜,用同样的帕子擦脸,怎么,你们要抓我去浸猪笼么?!”
“皇姐!”
奚喆突然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的牵绊已经如此之深。
而奚子萱没有理他,反而冷峻的看着又惊又愧的皇帝,大声道,“是我教奚喆明理,是我督促他练武,是我在他生病的时候守在他身边,对他来说,我亦姐亦师亦友亦母!
此番我生辰将至,他问我想要什么,我说只要用心,我都喜欢!”
“但如此深情,竟被人这样扭曲,父皇,我倒想问问,丢我去冷奚的是谁?害我没有母妃的是谁?我没有玩伴没有亲人师长是我愿意的么?我看重他有何不对?”
说着,她一下站到奚喆前面,长长的奚裙一动,裙摆上的金丝刺绣照耀出夺目的光芒!她直面皇帝,大声道,“今日,别说奚喆只是打了人,就算他杀了十四!我也会站在他这边!”
“只是那些屈辱骂名,恕我承受不起,若父皇仍然……仍然怀疑我们有任何苟且……”
她脸色青白咬牙,最后却呛然一笑,“如果父皇仍旧怀疑,那就请送我回冷奚吧,只是奚喆……他还这么小,希望父皇能对他稍稍仁慈一点,让他留下。”
“不……”
奚喆身子微跄,神情严肃的牢牢抓着奚子萱的手,“皇姐在哪,我便在哪!”
奚子萱心神微定,两人齐齐看向皇帝,她就不信,她都这样说了,奚晟还会怀疑她们!
看着奚子萱倔强的眼神,那宁折不饶的模样,仿佛只要他一声怀疑,她立刻就能打包去冷奚。
奚晟不由心虚扶额。
“朕哪有说过怀疑的话……”
他看向奚喆,又虚张声势道,“朕只是气愤他打伤幼弟,还不认错,仅此而已!”
奚喆冷眼看着他,“我没错!”
奚晟眼睛一瞪刚想发作,奚子萱就跪了下来,“既然如此,此时因我而起,我教弟无方,父皇若有惩罚,冲着我来好了!”
奚晟看着眼前与雪妃极其肖似的眉眼,果断而冷峻的说出这样的话,心中豁然一痛,若是当初的雪妃,有她女儿一半坚定,也不至于如此。
这样想着,奚晟豁然起身,瞪了奚子萱一眼道,“既然如此,朕便罚你在太学门口跪三个时辰!还不快去!”
奚子萱心里长舒一口气,脸上仍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冷笑,“儿臣遵旨!”
见她如此,奚晟没来由的生闷气,匆匆便走了。
而皇帝走了,奚子萱也站了起来,她朝太学门口走去,其他人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而奚喆被奚子萱牢牢的拉着,脸色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