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宫闱皆知,小陛下心里有个难以忘却的人。所以只要有几分像她的人,都被左丞相搜罗来,巴巴送进宫里。
沈宵说,陈贵妃是那一众女子里,最像唐宛的人,是以她的位份也是最高的。
4
「贵妃这里又有了什么新乐子?」
身后传来独属于少年的流利嗓音。
那嗓音突兀,夜里只一道伶仃挺拔的身影。
借着壁上拉扯出的一线烛光,少年右手拎着的一只启开的酒壶,好整以暇看向这边。
他有一张流光抛过的脸,漆黑的眉川浸泡过暮色,也变得鲜亮起来。
我眼瞅着方才还疾言厉色的陈贵妃,现下却是一副愁容,屈身行过礼后,语气也娇软起来:「陛下,臣妾有罪,没有管教好宫人。」
那太监似乎是内廷局的,煞白着一张粉腻子的长脸,把那会儿对陈贵妃解释的话又如法炮制再说了一遍。
一声「陛下明鉴」比适才对着陈贵妃的「表演」还要卖力,额头都磕渗了血。
少年看向我,笑得有些讥诮:「你有什么要说的?」
「杀了他,好不好?」我语气平静。
说完,我便皱了眉,沈宵教我的,全被我抛诸脑后。这话说得不够好,要妖要娇,声音得要再软一些。
陈贵妃闻言,顿时花容失色,扯着少年的袖袍:「陛下,宫中岂可容忍这样狠毒的女子存在?」
我重复了一遍:「杀了他。」
「为什么?」少年的眼里难得有些惊异。
「他长得那样丑,臣妾的眼光没有那样差,还不如直接引诱陛下来得直接,何况他还骂了你……」
他饶有兴致看着我:「哦?」
「他说你……不太行。」我随口扯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
少年拎着酒壶的指骨僵了僵,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而后,他笑着吩咐身旁的宫人:「杖毙吧。」
5
那一夜,鄠花殿里的惨叫声格外好听。
事了,那少年问我:「怕吗?」
荆国陛下虞子束是个什么样的人?天下皆知。暴戾恣睢,美人皮相,修罗手段。
按沈宵教的,我该状似不经意间,摆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扑进他怀里,才能引人怜惜。
但是我诚恳地摇了摇头。
虞子束笑得很夸张,拉过我的手腕,带我离开了陈贵妃的鄠花殿。
随行的宫人远远跟在我们身后,不敢上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