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命阴倌全文免费阅读
《诡命阴倌》第七章
“大爷,你啥意思啊?”
听老人这么说,我心里当然不痛快。
“嘿嘿,你能带着这两个极品阴煞来到槐园村,还能有几天活头?”
我看了他一眼,强笑道:“咋地,有啥说法吗?”
老人回头朝桑岚和季雅云瞄了一眼,转过头说:“一个是红袍子喜煞,一个更厉害,是被火烧死的子母凶!被她俩缠上,你还有的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季雅云的确是被红衣红鞋给缠上了,而桑岚……
回想起这两天发生在她身上的状况,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老人家,您是高人啊,您有法子帮她俩除了缠身的祸害吗?”
老人干笑两声:“还想帮她们?你自身都难保了!”
老人似乎有点急,使劲抽了口烟,低声说:“丁爷我这辈子没白占过谁的便宜,既然抽了你的烟,我总要回报你。这样,你到了小桃园村,先去我店里把我放在桌上的陶土盆给摔碎,然后再去我后边的桃园,去摘一颗桃下来。只要这两件事你都办了,保不齐你就能扭转天命,能保住你和那俩女人的命。”
“大爷,这不就是你的店吗?”我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果然摆着个陶土盆。
老人没回答我,眼皮却往下一扫,“你看看你的手!”
我下意识的低眼看去,浑身猛一抽搐,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我左手的手背上,竟然爬着一只猩红的大蜈蚣!
我急忙用力甩手,那蜈蚣却像是钉在上面,怎么都甩不掉。
抬眼再看,老人居然不见了。
正当我惊恐交集的时候,忽然间,有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了我的肩膀!
“啊!”
我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想要跑开,却是浑身猛一激灵,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徐祸,你没事吧?”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我急忙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在车上,脑袋撞到了方向盘。
想起刚才见到的蜈蚣,我连忙抬起左手,却哪有什么蜈蚣,只有那道支楞八叉的伤痕。
回过头,季雅云和桑岚双双缩在后座上,挨在一起战战兢兢的看着我。
季雅云小心翼翼的说:“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
噩梦?
我捂着生疼的脑门,往外左右看了看。
雨小了很多,车停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底下。周围哪儿有什么村落小店啊。
“怎么会在这儿?”我努力回想着之前的事。
季雅云说:“我担心雨大,再开下去有危险,就说找个地方停一停。你……就直接把车停在路边,停这槐树底下了。”
“槐树?”
仔细一看,路边的这棵树,可不就是槐树嘛。
枝繁叶茂,树干粗的一人都抱不过来。
缓了一会儿,我才渐渐理清楚思绪。
这是昨晚没睡好,一停下车就睡着了,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做梦。
可是梦里的小店和自称丁爷的老头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
槐树……槐园村……
经过一番惊吓,我也顾不上多想了,见雨停了,就翻出地图找到正路,直奔小桃园村。
终于到了小桃园村,找到张喜家的桃园,围栏的门却从外边上了锁,看桃园的窝棚门也锁了。
我给张喜打电话,还是打不通。
“咕噜……”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回过头,顺着桑岚低着的头往下看了看。
她昨晚‘大洗胃’,早上胃不舒服,也没怎么吃东西,这是饿了。
看看表,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
在老槐树底下,我竟然足足睡了一个钟头。
季雅云说:“要不咱先吃饭吧,然后再试着打给你朋友。”
“吃饭……”
我倒是不担心联系不到张喜,关键上哪儿吃饭是个问题。
张喜家的果园在小桃园村,家却住县里。乡下村落里饭馆子可是不多见的。
“走,上车。”
饭馆没有,小卖部总归是有的,眼下也只能先买点方便面什么的对付一顿了。
“联系不上你朋友,咱是不是就白来了?”桑岚问。
“切,这无所谓,大不了翻围栏进去。再说了,这里家家都种桃树,桃也已经下季了,找哪家老乡不能要几根木头啊?”
我一边给娘俩宽心,一边开着车四下张望,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尾。
“那儿有个小店!”季雅云指着不远处说。
顺势一看,我浑身猛一哆嗦,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下去。
那的确是个小店,是一个对开的窗口,墙上用红漆写着‘小卖部’。
想起老槐树下做的那个梦,我忍不住心生寒意。
这小卖部居然和我在梦里见到那一家一模一样!
我停好车,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咬着嘴唇下车。
“有人吗?买东西!”
桑岚对着小卖部里喊了两声,回过身,“好像没人。”
我径直走到正门,看着两扇关着的斑驳木门,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起来。
“店开着,里面应该有人吧。”季雅云边说边去敲门。
她才敲了两下,手还没收回来,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啊!”
看清屋里的情形,季雅云和桑岚同时尖叫起来。
屋子里,正中间架起的门板上躺着一个穿着寿衣的老人。
条案上摆着香烛供奉,正中间赫然是一张放大了的黑白照片。
这居然是一间停尸的灵堂!
“走吧,快走啊!”季雅云哭着拉我。
然而此刻我已经全身僵硬,根本就挪不动步了。
照片里的那人,居然就是之前在梦里向我要烟抽的那个老人!
“你们是干啥的啊?”身后有人问道。
恍惚中,我就听那人“哎呀”一声,“丁爷咋倒头了?栓子,赶紧找村长去!”
我缓缓走进灵堂,看清停放尸体的面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屋外已经聚集了几十号人。
一个年纪约六十上下的老人提着烟杆走到尸体旁看了看,又看了看条桌上的遗像摆设,喃喃道:“老丁哥,你咋说走就走了呢……”
季雅云把我拉到一边说:“我刚才向村民打听了,这老人家是村里的老绝户,就一个人开了家小店,种了一亩桃。这是知道自己快死了,给自己发送呢。”
“是你们发现他走了的?”老烟杆走过来问道。
桑岚忙说:“我们本来是想买东西,在外面喊,没人应,推开门,他就已经这样了。”
老烟杆沉声说:“我是小桃园村的村长,老杨。我替老丁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撞见,隔个一夜他就得让老鼠给啃了。”
“不客气。”季雅云看了我一眼,小心的对他说道:“杨村长,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
杨村长摆了摆手,转头冲外面问:“问事的来了没?”
“来了。”随着一声不愠不火的回应,一个五十来岁,身形瘦削的半大老头走了进来。
问事的,算是一种副业,也是一种职业。
一般都是德高望重,懂得礼法的人来担当。
哪家有红白喜事,负责主持和打理。
小桃园村的问事和张喜是本家,姓张,叫张安德。
季雅云要拉我走。
我说等等,再看看。
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之前老槐树下的那个梦,绝对不是偶然。
更主要的是,在条案的一边,赫然摆着一个陶土盆!
张安德先向停放的尸体拜了几拜,然后在灵堂内四下打量一番。
“嘶……”
看着供桌,他忽然吸了口气,“这灵牌……”
“咋了?”杨村长问。
张安德回过身,和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转过头来,眉头还微微皱着。
很快,他舒展开眉心,大声对外边的人说:“丁爷的情况咱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乡里乡亲的,咱就一起送他一程吧!”
杨村长走到门口,招呼村民站好。
张安德走到条案前,拢了拢上面的一把香,看着遗像叹了口气,低声说着什么。
“爸。”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人走了进来,冲张安德点了点头。
张安德把三支香用烛火引燃,交给他:“给你丁爷上香。”
那人点点头,走到停放的尸体正前,双手捧着香,大声的说道:“丁爷走好。”
说着,便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但是,就在他刚弯下腰的一瞬间,尸体的眼睛猛然间张开了!
《诡命阴倌》第八章
见尸体睁眼,不少人都吓得惊叫起来。
张安德也倒吸一口冷气,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桑岚倒是没显得多害怕,挨在我身边小声问我:“你是学法医的,这用你们的专业术语来说,叫神经反射吧?”
我斜了她一眼,“也叫死不瞑目。”
桑岚瞄了我一眼,不敢再说话了。
作为村里的问事人,死人睁眼这种事张安德不是没见过。
此刻,他却是皱着眉头,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缓步走到尸体前,一边念叨着“人死灯灭,一路走好”之类的话,一边试着帮死尸合上眼睛。
可就在他的手抹下来的那一刻,死尸的眼睛再一次睁开了!
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几乎全都尖叫起来,纷纷往后退。
这一次,尸体不光睁开了眼,而且还斜着眼珠,凶狠的瞪着张安德!
杨村长和村里的几个老人到底是见得多,见情形不对,纷纷走过来问张安德这是怎么回事。
张安德眉头紧锁,半天才指了指摆遗像的条案:
“他这是没人发送,不愿意走啊。”
“这个老丁也真是的,他无儿无女,还想有人给他摔盆咋地?”一个老人气哼哼的说道。
张安德微微摇头:“恐怕还不止这样。”
他沉吟了一下,抬头问道:“你们谁知道丁爷的全名是什么吗?”
杨村长说:“丁福啊。”
张安德摆了摆手,指着灵牌说:“那应该不是他的全名。”
这时其他人才留意到,灵牌上‘福’字的下面空了一片,看上去就像是漏写了一个字似的。
张安德对杨村长等人说:“丁爷是有些门道的,他这么安排,咱村里肯定是有人知道他的大名。”
想到老槐树下那个诡异的梦,那个由始至终都没看清样子的黑脸人进来的时候好像喊的是……
“丁福顺。”我下意识的脱口道。
“丁福顺?”
张安德微微一愣,大步走了过来,“小兄弟,你知道丁爷的大名?你认识他?”
我摇摇头:“不认识,可是……他应该就叫丁福顺。”
张安德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却也没再多说,走到条案边,略一犹豫,提笔在灵牌的‘福’字下面加了个‘顺’字。
最后一笔刚落下,就有人惊呼:“丁爷的眼睛闭上了!”
张安德明显松了口气,我却是一口气卡在了胸口,堵的难受。
丁爷果然就叫丁福顺,这么说来,那个梦就不是巧合了。
他说我带了一双阴煞,还说我就快死了,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张安德开始招呼人上香,可这时,怪异的事又发生了。
香,点不着了!
“香怎么又点不着了?这老先生不会是有冤枉吧?”桑岚小声问。
这会儿我的脑子已经有点麻木了,点着自己的鼻子涩声对她说:“我才冤枉呢。”
“你怎么了?”桑岚问。
“你怎么知道老人家的名字的?”季雅云也问道。
对着这娘俩,我欲言又止。不禁又想起了丁爷在梦里说的那番话:
‘一个是红袍子喜煞,一个是被火烧死的子母凶,被她俩缠上,你自身难保了!’
季雅云被红衣鬼纠缠已经毋庸置疑。
至于桑岚……
见张安德和杨村长等人还在议论,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指了指条案上的陶土盆:“先烧纸,后上香吧。”
张安德微微一怔,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小兄弟,你跟我说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老丁?这到底是咋回事?”
“托梦。”
我好歹算是个阴倌,知道有些话必须点到为止。
张安德眼皮一跳:“丁爷让谁给他摔盆?”
我看了看桌上的陶土盆,再次纠结起来。
这不起眼的土盆可是有门道的。
按照习俗,这叫做阴阳盆,也叫丧盆子,这盆就是死者的锅。
一般给死者摔盆的,必须得是长子长孙,是死者最亲近的人。
要是没有儿孙,由别人来摔盆,那这人和死者就算没关系,也变得有关系了。
我和丁福顺非亲非故,和一个死鬼攀这亲近干什么?
张安德到底是处事老道,略一迟疑,拉着我来到尸体旁。
“小兄弟,你看看丁爷的脚。”
我转眼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尸脚上穿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这会儿布鞋的鞋面全都鼓起来了。
我就再是蒙事的,也知道这是死者的脚趾甲暴长,把鞋面给撑起来了。
这是要诈尸!
张安德察言观色,低声道:“小兄弟,看得出,你不是一般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和丁爷相交近二十年,这老爷子可不简单。他托梦给你,必有原因。即便不问原因,你也应该看得出,如果今天不遂了他的心愿,他不但会变成僵尸伤人,而且还会变成恶鬼!”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他摔盆?”
张安德点点头,“逝者为大。”
“可我和他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可不想和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死鬼攀亲。
张安德向桑岚和季雅云扫了一眼,低声说:“我虽然只是问事的,也看出你和你这两个朋友时运不高。我是帮不了你们,可如果丁爷还在,他一定能帮你们。”
我心一动:“他通阴阳?”
张安德微微点头:“丁爷在世的时候,常跟我念叨,他想物色一个徒弟,他托梦给你,多半也是为了这件事。当然,这只是我一厢猜测,事实如何,愿不愿意,在你。”
想到这几天的经历,回头看看孤零零躺在门板上的老人,我没再犹豫,咬了咬牙,径直走过去,拿下条案上的陶土盆,拢了一把黄纸点燃投了进去……
接下来的仪式在张安德的主持下都很顺利。
等所有人拜祭完,我捧起那个土盆,高高举起,狠狠摔碎在当院里。
“那是什么?”村民中有人低呼。
原来土盆摔碎后,竟露出一个扁平的油纸包。
张安德过去把油纸包捡起来,交到我手里:“这应该就是你师父要留给你的东西。”
“师父……”
张安德让人把尸体抬走后,我又想起来这里的目的。
想到那个怪梦,我上前拉住他:“这后边是不是有片桃园?我想去找点东西。”
张安德眼神微微闪烁,点点头,“去吧。”
找遍了整个桃园,终于在一棵最高大的桃树顶稍找到一颗干瘪的只剩下果皮包着桃核的桃子。
我急着架起梯子把那颗桃摘下来,攥在手里,心中顿时大为安定。
早在怪梦被印证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件事。
丁爷除了让我给他摔盆,还让我到他的桃园摘一颗桃子。
这个季节桃子早下季了,如果还有桃,那必定是不同寻常。
我却是没想到,在这一亩桃园里不但真的有颗未落的桃,而且还是经冬不落的枭桃。
枭桃在树不落,杀百鬼!
我捎带着在丁爷的一亩桃园里砍了些桃枝,没再联络张喜,径直开车连夜往回赶。
路上,桑岚问我:“你是不是早就认识那个老人家?”
“不认识。”
“不认识你给他摔盆?”桑岚显然并非对丧葬习俗全无了解。
我转眼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啊?”
这娘们儿怎么有点神经质啊。
桑岚稍稍偏过头,“没什么意思,我就觉得你这也有点太神叨了,怎么就大老远跑来这儿,跑到农村给个不认识的老头送了趟丧,带着几根木头就回来了?”
“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啊?”我心里来气。
我算是听出来了,这是怨我浪费俩人的时间呢?
不过很快我就把火气压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趟没白来,八拜都拜了,不差最后一哆嗦,犯不着跟个大姨妈失调的女人啰嗦。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桑岚接起电话,立马没好气的大声说:“说了别再来找我了,你还打来干嘛?”
我皱着眉头把收音机调小,把窗户放下一条缝。
忽然,桑岚猛地俯身过来,在我胳膊上用力一推,急道:“那边河里有人!”
《诡命阴倌》第九章
“砰!”
一声巨响过后,我死死的踩着刹车,从方向盘上抬起头,在脑门上抹了一把,手上全是血。
回过头,就见桑岚和季雅云像是吓傻了,双双缩在座位上惶恐的看着我。
“你流血了?”季雅云反应过来,一边从纸盒里往外抽纸,一边急着说:“岚岚,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别碰我!”
我打开她塞纸过来的手,瞪着桑岚:“你干嘛?你知不知道我在开车?会死人的!”
“我不是故意的。”
桑岚急得直抹眼泪,另一只手却指着窗外:“河里有人!河里有人!”
“有人?”
有人你他娘的也别推我啊。
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踩死了刹车,这一下就他妈撞破桥栏开河里去了。
我跳下车,顾不得查看车况,扶着桥栏往桥下看。
黑漆漆的河面静悄悄的,有个屁的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看了看车头,悻悻然回到车上,捂着撞破的头靠进座位使劲闭了会儿眼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眼一花……我就看见河里有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她朝我招手……”桑岚带着哭音说道。
“穿白裙子的女人……”
我心里一咯噔,这两个倒霉催的女人,这是又碰上邪茬了。
想起破书上‘宁惹山,莫涉水’的说法,我连忙想要发动车子。
“嗡……嗡……”
我拿过驾驶台上的手机,居然是张喜打来的。
“喂,你找我?”电话那头,张喜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把头蒙在被子里说话似的。
“昂,本来想找你要点东西,现在不用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正往回赶呢。”我一边抽出纸擦头上的血,一边问:“你这两天怎么没开机啊?”
张喜低声说:“有点事。”
“昂,那没什么,我先挂了。”
“徐祸,先别挂。”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
“你能帮我找一下李蕊吗?”
“我找她干嘛?她不是你女朋友嘛。”
“你帮我找找她吧。”
“我说……我连她电话都没有……喂……喂喂……”
“嘟…嘟…嘟…嘟…嘟……”
“我靠!”
我郁闷的把手机扔在驾驶台上,这他妈哪儿跟哪儿啊。
我试着打火,这破车倒是给力,关键时候没掉链子。
打着双向灯,磨磨蹭蹭开回市里,天都快亮了。
我把桑岚和季雅云送到楼下,探头往车头看了一眼,回过头对两人说:“加钱,我得修车,再加两千。”
桑岚纠结的看了我半天,才讷讷的说:“你还是先去医院把头包包吧。”
“我回去包,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吧。”
我从包里拿出那颗干瘪的桃子,回头看看两人,把桃子交给了季雅云。
“把这个用红线吊在屋子的东南角,寻常的孤魂野鬼就不会骚扰你们了。记住,桃子千万不能沾地,更不能沾到土。”
“那……那个红衣服呢?”季雅云问。
我咧了咧嘴,点着额头的伤口说:“总得等我补好脑袋,才能帮你们想办法吧?”
娘俩下了车,我直接把车开进了修理厂,打车回到住所,让人帮着包扎了伤口,栽进床上昏头涨脑的睡了过去……
“徐祸,徐祸!”
听到喊声,我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眼睛,就见到一张横肉纵生的老脸。
“老军叔,什么事啊?”
“来活了,起来搭把手吧。你头怎么破了?”
“没事,擦破点皮。”我看了看表,再看看窗外,都晚上九点多了,我居然睡了整整一天。
“老军叔,你先过去吧,我马上过来。”我搓着脸道。
叫我起床的人就住我隔壁,认识他的人都喊他老军。
他可不是我同学,名字里也没有‘军’字。叫老军,是因为他很久以前真的是老junyi。
说到老军,就不得不说我现在的住所。
我就读的医学院和诸多高校一样,都在新区。
刚入学那会儿,我一穷二白,交完学费,实在交不起住宿费,于是想尽办法,找了现在这么个免费的住所。
这是老县城被并进市新区前的一家老医院,后边的住院部旁边的一栋小二楼。
我和老军住在楼上,一人一间屋。
顺着楼梯下到底,是地下一层,穿过一条走廊,就是门诊楼下的太平间。
简言之,在做阴倌以前,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医院的临时工。主要工作是晚上和老军一起看守巡视太平间,有时候老军忙不过来,我也客串一下搬尸工。报酬是有免费的单间住和免费的停车位。还有,受点小伤,比如撞破头,包扎不用钱。
我胡乱洗漱了一下,套了件蓝大褂来到地下一层。
“军叔,什么情况啊?”我一边帮老军把架子车往外拉一边问。
“说是一辆大巴翻河里了,三十多个人就跑出来俩,其他都淹死了。”
“哪条河啊?”
“城外国道那边的。离得近的,也就咱这儿有条件能临时安置这么多人了。”老军说。
出事的大巴是整辆被从河里吊起来的,尸体也是被集中送过来的。
工作量可想而知。
好容易把所有尸体都运到太平间,其余帮忙的护工都撤走了,就剩我跟老军俩人并排坐在楼梯口抽烟。
“你这头是咋整的?”老军问。
“别提了,我不是帮人平事嘛,结果摊上事了。”
“干完这回别干了,夜路走多了哪能不撞上鬼?跟鬼打交道,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了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吗?”
我用夹着烟的手挠了挠头发:“老军叔,你真给鬼看过病?”
老军呵呵一笑,刚想说什么,就听走廊另一头传来一个声音:“老军!徐祸!人呢?!”
我和老军赶忙掐灭烟跑了过去。
“徐主任。”
“徐主任。”
徐主任:“我过来再核对一下死者身份,晚上送进来的一共多少个?”
“二十九个。”老军说。
“多少?”徐主任托了托近视眼镜,把口罩往下拉了拉。
我说:“二十九。”
徐主任翻了翻手里的本子,抬眼问:“没弄错吧?上面写的明明是三十个!”
我和老军对视一眼,老军说:“到我这儿的,就只有二十九个。要是数目不对,赶紧翻吊牌,对数!”
徐主任看了看我俩,掏出手机打电话。
不大会儿,就又有几个白大褂跑了下来……
“都核对清楚了吗?”徐主任问。
一个白大褂点点头:“核对清楚了,一共二十九个,是……是少了一个。”
徐主任用拿着笔的手背搓了搓脑门,问:“怎么会少一个?核实身份了吗?少了谁?”
那个白大褂端起本子翻了翻,指着本子说:“少的那个叫李蕊,二十二岁,是本市体育学院的学生……”
我只觉得头嗡一下就大了,劈手夺过本子翻看。
上面有警方根据车站登记提供的照片资料,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我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
照片上的人,居然就是张喜的女朋友——李蕊!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挂了电话,见徐主任和老军都看着我,我忙说:“这个李蕊,是我同学的女朋友。”
徐主任和所有人对视,转身往上走:“报警!”
死尸不是旁的,院方说送进来三十个,那就不应该少。
然而,送到太平间的,却只有二十九个。
“喂,孙屠子。”
“喂,祸祸,这都几点了,你祸祸我干啥?”孙禄在电话那头瓮声瓮气的说道。
“除了手机,你还有别的联系张喜的号码吗?”
“微信,QQ……”
“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女朋友出车祸死了!现在尸体也不见了!”
《诡命阴倌》第十章
孙禄问清楚情况后说:“你这又是忙了大半夜,别跟着着急了,那兴许就是……行了,我想法子联系喜子。”
挂了电话,再看表,又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经意间看到门背后挂的背包,忙不迭爬了起来。
从背包里翻出那个土盆里掉出的油纸包。
想到梦里老丁对我说的话,我忙不迭拆开纸包。
“我艹!”
我怎么都没想到,油纸包里会包藏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我嘬着被不小心割破的手指,仔细看这把刀。
整把刀只有三寸,宽不到半寸,刀柄一寸,刀身约莫两寸,而且有着略微的弧度。
我见小刀除了格外锋利和样式古朴之外没多特别,就随手放在一旁,查看油纸包里的其它东西。
除了一张折成方块的纸,就只有两块木牌。
这种木头我并不陌生,是桃木。
两块木牌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原木锯下的椭圆形,只是一块刻着一个‘福’字,另一块刻了个‘祸’字。
我强压着好奇打开那张纸,这居然是一封遗书!
——丁福顺大限将至,苦无子嗣,只能将师门传承之物烧制于土盆中。若有缘继承我衣钵,当谨记:得阴阳刀,即入阴阳道;刀可断魂,亦可引魂;为善者,自当引魂昭雪;心存恶念,必遭祸患。另有桃符两枚,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福祸相依,命不可说,孰知其极……
我把纸上的内容反复看了两遍,不但没有感到惊喜,反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下意识的看向那把小刀,却见刀身竟似乎隐隐升腾起一股黑气。
“嘶……”
我揉了揉眼,再仔细看,黑气不见了。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拿起小刀看了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桃符倒也罢了,可是这把刀未免就有些妖异了。
按照遗书上的说法,这小刀名为阴阳刀,继承这把刀后就要用自己的血来开刀。
正经的法器都是不露锋芒的,这小刀却是锋利的很,况且,也没听说过什么法器是要用人的血来开光的啊。
还有,就算是托梦给我,让我继承衣钵。为什么在灵堂上,尸体又有起尸的迹象?
如果不给他摔盆,他丁福顺就要变成僵尸恶鬼……现在想起来,这分明就是要挟。
又仔细回想了一阵,觉得这事有蹊跷,虽然遗书上说,阴阳刀能对付凶鬼恶灵,可这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我还用油纸把遗书和刀包好,只把两个桃符放进了包里。
做完这些,另外找了把刀,拿过墙角的桃木削了起来……
上午起来,我给张喜打电话,依然打不通。
打给孙禄,他说他也联系不上张喜,现在正准备搭车去齐天县张喜的家里找他。
刚挂了电话,桑岚就打来了,问我伤好点没,是不是能过去了。
感觉她说话声音有点奇怪,好像有点闪闪缩缩的,我也没多想,说下午过去。
我把晚上削的桃木钉又打磨了一下,去医院食堂吃了个饭,这才又来到桑岚家里。
桑岚给我开的门,她的脸色显得很不自然。
很快,我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房间里烟雾缭绕,窗口的位置,竟然起了一个法台。
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留着三绺胡须,穿着道袍的道士,正在法台前把一个铃铛摇的“叮咣叮咣”响。
边上还有一个小道士模样的年轻人,手里捧着黄纸、木剑等物品。
桑岚小声对我说,这是她的一个叔叔帮忙请来的道长,道号游龙。那个小道士是游龙道长的徒弟,叫云清。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我的脸色。
我见那颗枭桃果然用红线挂在墙角,点了点头,说能有高人帮忙最好,问她是不是能把我的账结了。
“你生气了?”桑岚掠了下头发。
我摇摇头,刚想说只要能摆平这件事就好。就见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拿着手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桑岚给我介绍说,这就是帮忙请来游龙道长的世叔,林寒生。
林寒生看我了我一眼,“你就是徐大师?”
“徐祸。”
林寒生微微皱了皱眉,说:“你可以留下,不过我只能给你五万。”
我愣了愣。
五万?前头我开的价,算上后来加的修车钱也才一万二。
只能给我五万……那游龙道长得是什么价?
听他口气中明显带着轻蔑和不信任,我笑笑说:“一开始我就跟桑岚说过,这件事我摆不平。既然请了别人,给我两千块修车钱就好了。”
“不行,你不能走。”桑岚一下子急了。
林寒生皱眉道:“既然岚岚这么相信你,你就留下吧。”
我算看出来了,他这就是花一百块钱买肉,就不怕再多花二十加一副下水,免得让人说寒碜啊。
我刚要说算了,铃声戛然而止,游龙道长从云清手上拿起木剑,跳舞似的挥舞起来。
我看的眼花缭乱。
忽然,游龙道长木剑一挑,从法台上挑起一张黄符,那黄符就像是黏在剑尖上一样,任凭怎么挥舞都不落。
游龙道长的动作越来越大,一旁的季雅云不得不退到了我们这边。
忽然,剑尖上的黄符居然自己燃烧起来。
看着老道的动作,再看看旁边吊着的枭桃,我下意识的快步走了过去。
可还没走到跟前,他的木剑就已经扫到了吊着枭桃的红线。
那本来就是普通的红色棉线,被木剑一挑,顿时断开。
我急着跑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枭桃落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我过去捡起来一看,忍不住叹了口气。干瘪的果皮已经摔裂开了一条缝。
我正为这难得的宝贝被损坏惋惜,就听游龙道长一声“急急如律令”,把剑尖燃烧的黄符甩进了法台旁的一个铜盆里。
铜盆里的事物立刻被点燃,一下蹿起了一米多高的火苗子。
“啊!”
桑岚和季雅云同时惊呼起来。
林寒生也从喉咙里“呃”了一声。
铜盆里的火焰大起大落,落下后,腾起的烟雾中,竟然现出一个人形。而且,还隐约响起凄厉哭嚎的声音!
人形消散,游龙道长收了架势,把木剑交给云清,拿起桌上的方巾,边擦脸边对云清说:“把法盆拿到阳台去,务必要烧成灰烬。”
说完,放下毛巾,转过身,背着手走到桑岚等三人面前。
“道长,那鬼是不是被打散了?”季雅云激动的身子发抖。
林寒生欣慰的点着头。
桑岚也明显轻松了许多。
游龙道长却摇了摇头,神情凝重的说:“难办,难办,难办。”
他连说三个‘难办’,季雅云和桑岚又都紧张起来。
林寒生问:“道长,情况到底怎么样?”
游龙道长捋了捋胡须,皱眉道:“那妖孽乃是三百年前的一名女鬼,而且还是一个寡`妇。她好不容易又找了户人家,不想出嫁途中被土匪给劫杀了。守寡七年,再嫁之日却遭横死,怨念可想而知。却不知你们是怎么招惹到她的。”
季雅云看了看我,带着哭腔说:“我真的不知道。”
游龙道长眼皮一垂,在她胸口扫了一眼,叹了口气:“唉,贫道本来想要用三清摄魂法收服那妖孽,没想到她法力竟高到如此地步。如今我用法符烧了她的嫁衣,却只重伤了她,没能将她诛除。虽然能保得了你们一时安宁,但七日之后……”
“什么?糟了!”
我猛然一惊,边往阳台跑,边把背包摘了下来。
云清从阳台进来,差点和我撞了个满怀。
我跑上阳台,铜盆里却只剩下半盆冒烟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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